隆虑公主作为堂堂大汉公主,其思维模式自然深受忠君报国思想的影响。在面对各种问题时,她总是会将此大前提牢记于心,并以此为出发点去深入思考。然而,这种思维方式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陈蟜通过观察隆虑公主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能够从中窥探到一二。
就陈蟜而言,他对隆虑公主所做出的那番解释,并不仅仅只是单纯地想要恫吓她而已。要知道,无论是身处朝廷之上,还是置身于军队之中,如果只想着自己独享好处,却不肯出让分毫给他人,那么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
开辟西域乃是一项旷日持久的过程,陈蟜心中早有盘算,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一段时间之后再作进一步的规划与打算。毕竟,安安稳稳地享受着眼前的荣华富贵难道不香吗?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沦为众人攻击的靶子。
隆虑公主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于是当机立断地舍弃了这个敏感话题,转而与陈蟜谈论起其他不相干的事情来了。
尽管她贵为皇室公主,但在个人利益受到威胁之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明哲保身这条道路。
毕竟,皇帝刘彻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宰者,根本无需她这位公主挺身而出,去肩负起整个天下的重担啊!
“驸马啊,最近咱府上的开销可是与日俱增呐!照这样下去,怕是要支撑不住啦。依妾身之见,咱们是否该购置一些良田呢?如此一来,也好应对这日益增长的日常花费呀。”隆虑公主轻蹙蛾眉,忧心忡忡地说道。身为公主府的当家主母,她向来对府内的财政状况把控得极为严格,但如今面对这不断攀升的开支,也不禁感到焦虑起来。
陈蟜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开口问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这多出的花销究竟都用在了何处呢?”
毕竟这座公主府建成不过短短数年光景,怎会如此迅速就面临入不敷出的局面?对此,陈蟜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只见隆虑公主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来:“近些年来,府中有不少年长的侍女不愿外嫁他人,有的选择嫁给了府中的管事,有的则与家生子喜结连理。此外,那些刚刚成年的管事或是家生子们,也纷纷迎娶了府外的女子为妻,或招赘府外之人。如此一来,他们各自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自然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再者说,随着时间推移,府里退役的侍卫数量逐渐增多,而新招募进来的侍卫人数亦是有增无减……”说到此处,隆虑公主稍作停顿,目光看向陈蟜,似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要知道,这公主府里大小事务繁多琐碎,可隆虑公主却能将每一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于府中的各种情况以及一应开销更是了若指掌。
此刻,她将这些问题一一向陈蟜道来,便是希望能够共同商议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陈蟜坐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主府中的人口不断增加,这无疑使得府内日常生活的开支也水涨船高。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府,但实际上,这种情况若是放大到整个朝廷层面,其影响更是不可小觑。
要知道,财政的收支平衡向来都是单个府邸和国家治理的关键所在,而如今即将出现入不敷出的状况,人口的快速增长显然成为了其中极为重要的因素之一。
想到此处,陈蟜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把府里的名册拿给我看一看。”他抬起头,目光转向一旁的隆虑公主,语气平静地说道。
隆虑公主闻言,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后。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隆虑公主手中拿着一份名册,重新回到了书房。
陈蟜接过名册,轻轻地将其翻开。只见那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府中众人的姓名、籍贯以及所司职事等详细信息。
他逐页翻看着,时而停下目光凝视某一处,时而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陈蟜终于看完了整本名册。随后,他来到桌边,拿起一支毛笔,蘸满墨汁,开始在一些人名上方小心翼翼地画起圆圈。
待全部完成之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放下毛笔。
最后,陈蟜将这本已经被圈圈点点的名册递还给隆虑公主,并语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将这些圈起名字的人都外放出去吧。不过,切记一定要给他们足够的钱银或者田地作为补偿,万万不可让人觉得我们夫妻二人吝啬小气,否则定会遭人背后议论,戳我们的脊梁骨啊!”
隆虑公主略显迟疑,沉声说道:“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驸马,就怕他们不愿意离开啊。”
陈蟜无奈道:“他们不离开,我们买再多的田地也会入不敷出。多给这钱银和田地吧。”
隆虑公主想了想,微微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的数天里,隆虑公主府开始了清理府里的人口行动。
有的人拿着丰厚的钱银和地契,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公主府;有的人苦苦哀求,哪怕是府里给出了高额的遣散费,他们也不愿意离开公主府,他们坚信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是隆虑公主的态度很坚决,名单上的人必须离开公主府——这是她和驸马陈蟜的共同决定。
然而,那些不愿离开之人,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公主府,于是便暗中散布谣言:“隆虑公主和驸马陈蟜无情无义,不体谅下人的疾苦,无顾开释他们出府。实在是心性凉薄,苛薄寡恩——”
于是,几日后,城中传出谣言,说隆虑公主府苛待下人,将忠心耿耿之人无故驱逐。
消息传入公主府,隆虑公主听闻后大怒,欲惩治造谣之人。陈蟜却拦住她,冷静说道:“此事若是大动干戈去追查,只会越描越黑。莫不如将府里赠与的钱银和田地数量公布出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