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一座偏殿,云缺坐在里面等待消息。
太监已经通报了皇帝,关于公主府出现的意外,秦皇这会儿应该得知了。
桌上有茶。
云缺喝了一杯又一杯。
接连喝了三壶茶,还是没人来搭理自己。
半个时辰过去了,朝会依旧。
云缺脑海里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宁玉公主,可能不是秦皇亲生的,秦皇肯定被人戴了绿帽子。
要不然女儿都要咽气,当爹的怎么可能还在与群臣议事,丝毫不管公主的死活?
云缺在心里嘀咕:
好你个秦皇,你不管女儿死活,我也不管!反正我是个驸马而已,还是冒名顶替的。
喝了三壶茶,越喝越饿。
眼看着已经中午了,早饭只是塞牙缝,云缺饿得前腔贴后腔。
见旁边有宫女候着,云缺吩咐道:
“有没有点心,取来些。”
宫女退下,很快奉上精致的点心,共有四盘,每盘里只有两小块。
云缺两口吃完,吩咐道:
“多拿些来,越多越好。”
宫女只好又去取点心,这次拿来了一大盒,足有几十块。
大秦皇宫里的点心,味道不错,就是太甜了,云缺把一盒子点心全部吃完,还是没到半饱。
“有没有菜,去弄点来,只要荤菜不要素菜,再来多些米饭。”云缺吩咐道。
宫女犹豫了一下。
这座偏殿是群臣在朝会之前,等待帝王召见的地方,很多臣子来得很早,来不及吃早饭,于是偏殿内平常都有些点心茶水备用,可以随意吃喝。
但是饭菜基本没有。
这里是皇宫,又不是街边的早餐铺子,哪能臣子来皇宫里大吃大喝的。
但云缺身份特殊,是驸马,人家来皇宫吃饭,好像没什么不妥,于是宫女只好去准备饭菜。
不多时,云缺面前摆上了四菜一汤,两大碗米饭,热腾腾香喷喷。
云缺抄起筷子,大吃起来。
反正公主府没午饭,现在不吃饱,只能等到晚上。
没准到了晚上公主已经咽气,晚饭更没着落了。
云缺现在已经顾不得大秦皇宫有什么凶险等着自己,现在最大的危机,是能否填饱肚子。
储物袋被封,自己彻底成了落魄姑爷,吃顿饭还要看人家女方的脸色。
云缺越想越憋气,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又要了两碗米饭。
这边吃得正起劲儿呢,殿外走进一人。
个子很矮,瘦小枯干,四十多岁,身穿官袍,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还带着十几个工匠。
一行人来到偏殿中心的一块玉石屏风近前。
“干活儿的时候都提着点精神,千万别修坏了,多一条裂纹,扣一年俸禄。”矮个子吩咐道。
几名工匠连忙应是。
云缺一边吃饭,一边瞄了眼玉石屏风。
屏风极大,宽有三丈,高两丈,其上雕刻的是群山图,一座座巍峨的高山连绵起伏,恢宏大气。
在玉璧一角,多出了一些印记。
好像被什么重物撞了,
将石壁上的山峰抹掉了一块,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估计这些人是隶属皇族的工匠,云缺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这时一名工匠为难的道:
“大人,石壁修复问题不大,可是这些字迹我们没办法复原,大人您看,字迹几乎被抹平了。”
矮个子看了看,道:
“确实快没了,你们想想办法,按照字迹的笔画顺序从新刻上去。”
另一名年迈的工匠愁眉苦脸道:
“大人呐,字迹几乎看不清了,我们实在无能为力,随便雕刻上去,必定与原本的笔锋不同,除非找到原着之人从新书写,否则是无法复原的。”
矮个子皱眉道:
“给这块玉璧题诗的,是清远城司徒家的大儒,当年题诗的时候八十多岁,去年已经驾鹤西游,原着是请不来了,只能找高手临摹,你们先修其他地方,题诗的位置留出来。”
几名匠人纷纷称是,开始埋头干活。
云缺吃完了。
放下筷子,背着手来到石壁近前。
看了眼题诗的位置,
居然多了个脚印,直接陷进石壁,也不知是谁踹的,字迹基本被抹平。
看着眼前的石壁,云缺发现了一份生财之道。
大儒的字迹,必定龙飞凤舞,文采飞扬,临摹起来并不容易。
但咱有文殿呐!
这份白来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这位大人,尊姓大名。”云缺微笑道。
“不敢不敢,下官暑夜初,少府属官,阁下是?”矮个子属官打量着云缺,客气的道。
听闻少府属官,云缺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大秦的官职,与大唐和大晋不太一样,文臣之首是丞相,武将之首是太尉。
丞相之下,设立九卿,分别为:
卫尉,郎中令,太仆,廷尉,典客,奉常,宗正,少府,治粟内史。
少府便是九卿之一,其职权为征课山海池泽之税,掌管皇室钱粮收支,管理皇室生活事务,宫廷所有衣食起居,说白了与内府管家差不多少。
少府事务繁杂,属官众多,这个暑夜初就是其一。
云缺估计对方的地位大致与大晋的侍郎类似,跟陈洲骅差不多。
“唐太子,白誉。”云缺报出名号。
“原来是大唐太子殿下!下官见过殿下。”暑夜初连忙躬身施礼。
“暑大人免礼。”云缺一脸和蔼,道:“不知这块玉石屏风,因何损坏。”
“嗐,别提了,今儿早朝之前,两位大人不知为何发生争吵,先是互骂,接着大打出手,要不是其他大人拦着,这块屏风都得四分五裂,于是我们遭了殃,前来修复,修不好还得被怪罪。”暑夜初叹气道。
云缺点了点头,望向题诗的位置道:
“这首诗,陛下应当很喜欢才对,不知暑大人可否有临摹的人选。”
“正犯愁这事儿呢,殿下有所不知,陛下何止喜欢,简直将这首诗奉为神作,陛下曾经说过,屏风虽好,无诗则平,正因为有了这首诗,屏风才成为无价之宝,没了诗,屏风也就成了平凡之物。”
暑夜初苦涩的道:“可惜题诗的大儒已经不在人世,模仿人家的笔迹,难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要复刻大儒笔迹,需要悬赏重金才行。”云缺道。
“重金倒是没问题,就怕有人滥竽充数,刻坏了石壁,我更没办法交差。”暑夜初道。
“暑大人,能出多少钱呢。”云缺道。
“陛下曾说,大儒之诗,一字值千金,如果能模仿到八成,我觉得怎么也得一个字一千两银子。”暑夜初道。
“几个字的诗。”云缺道。
“是首七绝。”暑夜初如实道。
云缺心里有底了,七绝诗,加上诗名,少说三十个字。
一个字一千两,就是三万两!
之前对于三万两,云缺根本不在乎,因为身上的钱太多,动辄百万。
现在不行了。
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别说三万两,三百两都行!
“不如我来试试,本宫自小饱读诗书,对于笔墨之道甚是喜爱,经常临摹名人字迹,不敢说堪比大儒,至少不比大儒差就是了。”云缺道。
“殿下想要临摹诗词,倒是可以,下官也相信殿下的笔力一定高深,不过殿下初来大秦,对我们大秦的笔墨应该不太熟悉,还望殿下先在白纸上写出诗词,我来比对一番,如果合适,再请殿下于石壁上动笔。”暑夜初说的客气又委婉。
其实就是不相信云缺真能临摹出大儒字迹。
云缺点头道:
“可以,到时候你拿着我的字迹请陛下过目,陛下若同意,我再写上屏风。”
“那就有劳殿下了。”暑夜初客气的道。
“小事一桩。”云缺微笑着低声道:“钱别忘了。”
暑夜初愣了下,连忙点头道:“殿下放心,银钱方面陛下是不在乎的。”
云缺心说不在乎最好。
反正这笔钱是赚定了,有文殿的文气,别说大儒,我写出来的字迹就算圣人转世,都得夸一句写得好。
定下这笔买卖后,云缺与暑夜初闲谈了一阵儿。
得知工匠们修复屏风至少得两天时间。
云缺问了问屏风上的诗句,记了下来,等两天后写出来即可。
暑夜初还有其他事,告辞离开。
云缺无聊的等在偏殿,看着工匠们干活儿。
这一等,又是大半天。
日落西山。
还是没人来传唤。
好像秦皇对公主出现意外这件事,丝毫不在乎,不闻不问。
眼看着天都黑了,工匠们陆续离开,偏殿里只剩下云缺自己。
云缺彻底摸不清秦皇的心思,觉得看不透这位天下一品。
莫非修成一品之后,已经心如磐石,对亲情都不在乎了?
凌妙清曾经说过,修为越强,越没有感情。
云缺觉得秦皇可能修出了一颗石头心,冷酷无情。
天彻底黑了。
云缺决定不等了,叫来宫女,吩咐道:
“去拿晚饭,多拿些,午饭的两倍。”
宫女领命,带着古怪的目光去取饭。
不多时饭菜呈上。
云缺闷头大吃,风卷残云,八盘菜,一锅饭,吃得干干净净。
得多吃点才行。
估计明天公主府就得出殡了,肯定又是没饭吃。
临走前,云缺让宫女打包四盘菜,两碗饭,装进一个大食盒,准备当宵夜。
拎着食盒,云缺离开了偏殿,走出皇宫返回公主府。
望着云缺远去的背影,宫女直翻白眼。
好歹是大唐太子,秦皇的女婿,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