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与抱着账本已转身到了门口,却又忽然回过头来:“王爷,既然这书房也气象一新,这渔网……”
“啊……,是……”周敞也觉着吊床已经大可不必,“先生说的对,稍后就撤下来。”
钟与这才又躬身退去。
周敞目送钟与离去,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还是舍不得。
站起身来,来到吊床前,托腮琢磨,为什么同样是吊床,她的吊床就是不好用,难道是自己姿势不对?
想到这里,她准备再试一次。
既然要拆,就在拆之前最后再试一次,也好死心。
想到这里,周敞回手将书房门紧闭。
然后这次吸取教训,正面抓了渔网两端,先迈腿往里进。
一只脚还好,第二只脚一离地,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大头冲下栽了下去。
再要挣扎,已经是扭脖弯腰、手脚被缠住,怎么也无法起身。
这种情况,本该喊人,但她如今情况,却又不好出声,恐被人笑死。
就这样大头冲下,脑袋充血就要昏厥过去之际,身后“咣当”一声书房门被推开。
“王爷,宫中来旨,大婚的东西来了,王爷……”瘦猴一下怔住,“王爷?您这是捣鼓什么呢?”
“快扶我?”周敞憋红脸,呼吸都要困难,再顾不上许多。
“哈哈……”瘦猴忍不住好笑,倒也麻溜上前,扒着渔网,嘴上却不消停,“王爷这是做了鱼干?不,您是凤子龙孙,这大头冲下的难道是要做烧鹅?”
周敞两脚再次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酸痛,脖子抽筋,顾不上跟瘦猴斗嘴。
瘦猴也上手帮周敞揉捏,一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王爷,奴才之前就说,这东西还是拆了,这元家私下跟奴才打听,奴才都不好回答。渔网就是渔网,吊床就是吊床,粉丝充不了鱼翅呐。”
“啊……”周敞双手托着自己两边下颌骨,晃动脑袋,一听这话,心感不妙,“你都跟人家说什么了?”
“哈哈……,自然是阴干腊肉啊,咱们王府向来自食其力,院子里种米种菜,屋里里当然就是晾些干菜、腊肉啦。”瘦猴也不知是胡诌还是真话。
这渔网还真是冤孽啊。
周敞要不是脖子已经扭歪,鼻子也要跟着气歪。
瘦猴揉了两下又想起正事,把周敞从地上扶起来:“哎呀,王爷,礼部来人,送了大婚的东西,快去接旨。”
“急什么?”周敞全身都像错了位,被瘦猴一番嘲笑,更没好气。
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待站起身来,又觉腰比脖子还疼。
瘦猴没察觉:“王爷不急,人可都已经到了正殿,钟先生和景姑姑都已经过去招呼,到底是钦差,等久了还是失礼。”
周敞却不理,活动两下腰:“哎哟,不行,我扭到腰了,脖子也疼、腿也疼。”
“没关系,奴才背您去。”但凡接旨,瘦猴一向比周敞还积极。
瘦猴背着周敞跌跌撞撞进了中殿。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传旨来的礼部官员和太监见此情景哪敢强求。
周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趴在瘦猴背上就把圣旨给接了。
之后一在椅子上落座,就冲景姑姑喊疼:“景姑姑,疼,快去叫歆羡歆慕来,给我按摩全身。”
礼部官员一瞧这个架势,更不敢招惹,也不敢多问,只管低头跟钟与紧着交接赐品。
待传旨官员离去,周敞望向正殿大门外快要落下房檐的太阳奇怪:“这圣旨为什么来得这样迟,早点儿来不好吗?”
如果早点儿来,她可能就来不及“落网”了。
倒是这会儿,赶过来的歆羡、歆慕把她按摩得十分舒服。
钟与手中拿着礼单,还要再清点一遍:“王爷,这是根据礼制,婚礼婚礼,婚礼都是在黄昏举行,这围绕婚礼而来的送嫁妆啊,聘礼也都是在黄昏。”
周敞对这方面知识贫乏,主要她本就是不婚主义:“哦,原来这样。”
又扫眼面前的十二口红漆大箱子,再瞧手边的圣旨:“刚才圣旨上说什么?婚期定在二月二十九日?”
“是啊,王爷,这日子很不错呐。”景姑姑似乎很满意。
周敞也不知道单日子的晚上婚礼,到底都是什么规矩,但二月竟然有二十九,就顺口问了个白痴问题:“今年还是闰年?”
“不是啊,王爷,今天是正月二十九,今年正月倒是只有二十九天。”钟与也不知道周敞到底想问什么。
瘦猴只绕着一口口的大红箱子打转,想要找能吃的东西:“王爷,这还是咱们王府第一次能收到这么多赏赐吧。”
周敞还停留在古代婚礼的规矩上,不禁又问:“对了,这些东西是不是要当成聘礼,送给元家啊?”
“不用。”钟与一边拿着礼单清点一边回答,“这部分礼部自有章程,应该都会一并包办。”
“哦……,这还差不多。”周敞终于听到一件舒心事儿。
景姑姑则一边挑拣物品,一边问道:“老奴还没问呢?王爷这是怎么搞的?”
“没什么。”周敞要含糊过去,顺便给了瘦猴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能说。
可惜为时已晚,瘦猴还是没忍住捂嘴笑:“王爷,依奴才说,书房那张大网还是拆了吧。”
“不拆。”周敞想到刚才瘦猴将她比做阴干的腊肉,顿时生出逆反心理。
“跟书房那张渔网有关?”景姑姑不解,挑出两匹绸布来细瞧。
周敞涨红脸,又瞪了瘦猴一眼。
瘦猴这才道:“王爷放心,奴才对外说的是,这是一张灵网,能帮王爷招财挡灾的。”
“猴子,这又是哪里来的胡话,那网就是用来挂灰的。”周敞还没等反应,景姑姑也跟着不满起来。
周敞直接瞪了瘦猴一眼:“若是依你这样说,这网就更不能拆了,本王‘风过留痕、雁过拔毛’的名声得靠它继续维持下去。”
瘦猴也不知是没听出来讽刺还是装个糊涂:“王爷说不拆就不拆,以后谁要是敢说三道四,奴才就把他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