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八月的秋闱刚放榜,报喜的锣鼓队就赶来了谷家租住的小院。
连云深竟然中了秋闱头名,成为了淮化郡开朝以来的首位解元!
等消息传回村子,连云深与谷荔也快赶回来了。三叔公很高兴,大手一挥,在村里连摆三天流水席,只要来桃花村恭贺的人都能留下来吃席。
众人连连夸赞桃花村村长大气。
桃花村不差钱,虽然惹得附近几个村子眼红不已,但也无人敢挑衅。
无他,桃花村不仅修了村子里的路,还将桃花村到镇上的大路也一并修了。大大方便了附近的数个村子。
村学堂建好后,除了本村的孩子可以免费念书,附近相邻村子里的小孩也收,束修比镇上的开蒙学堂便宜了一半。
不仅如此,三叔公还挑了好些村里根骨不错的男娃送去镇上武馆学艺,身手不错的直接送去镖局。
武力值如此之高的桃花村,成了远近闻名不能惹的对象。
现在,桃花村又出了一个举人老爷,据说还是头名的解元,真真是,羡煞其余几个村的村长了。
几位村长凑在一处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这连解元是怎么读书的,怎么这么厉害。
三叔公捋着美须,做高深状半天,“估计是他那牢狱之灾替他消去了这辈子的霉运吧!”
其余众村长:-----
都不酸了。
连解元也是个可怜的。
要知道,读书人,一旦沾染上了官司命案,那他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可连云深是个例外。
光他读书勤奋刻苦是不够的,三叔公在其中也出了一份力。
村里学堂落成之前,三叔公没有自己去找先生,而是由连云深引荐去见了镇上书院的院长。
由院长介绍了三个有学问但一直没什么考运的学生去桃花村当夫子。
帮院长解决了毕业往上考,考不上,继续读却没钱的老大难学生。
云荔学堂收录乡下村里所有的孩子,只要孩子愿意来。读书有天赋的,经过夫子的考测,可以推荐去镇上的书院,云荔书院还会资助他们前三年的束修!
桃花村不差钱!
这样利民的好事,别说院长乐意得很,就连县令都高兴地接见了三叔公,只夸他带头教化做的好。连带着连云深在镇上,县里都传出了好名声。
原本成为污点的牢狱之灾变成了大家对连云深的同情、与敬佩。都怪那些害人性命的歹人,差点生生断送了连举人的大好前程。
这样的好名声真的很好用,且一直延续到了来年的春闱,甚至连殿试上,都沾了光。
作为二甲第一名的连云深,一度越过了一甲的三人,直接由圣上钦点进入刑部历练。
只因为连传胪有他们没有的刑部审讯的经验。
而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则还要苦哈哈地先入翰林院熬资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桃花村摆过答谢宴后,连云深就要动身去往京城了。
明年三月就要春闱,他们要先去京中租院子,提前适应京中的气候与生活。
这次,谷荔说什么也要带上连母一起。
她的商业头脑在京城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她也会忙起来,家里需要有人坐镇,这人也只有连母了。
临走时,三叔公给了连云深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支年份不差的人参。
三叔公说:“没道理从我们学堂去镇上的学生有补贴,你这个本村的解元老爷没有。拿着,这是你们家应得的,去京城瞧瞧能否买个宅子吧。至于那支人参,这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我特意给你留的,京中那些高门贵族就稀罕这些东西,你看着办!”
谷荔直叹,像三叔公这样的人物,待在村里真是埋没了他的才华了。
连云深进入马车,将装着人参的匣子放到谷荔手中。谷荔一一跟送行的村民告别好,大姨夫一挥马鞭。
“驾!出发!”
大姨夫现在不再去大户人家赶车了,他自己开个租车的铺子,买了好几匹马和驴子,接送连家的车架也从原来的驴车换成了有车厢的马车。
“大姨夫,这次跟我们去京城,要不你也留下吧,将你的车马行开到京城去!”谷荔撩开厚实的毡布门帘,给赶车的大姨夫塞了一个手炉。
大姨夫乐呵呵地将侄媳妇给的手炉裹进自己的氅衣里,“哈哈哈,大姨夫老了,不想离开故土,你二姨夫到时候可能会去京城投奔你们!”
他这侄媳妇真不赖,侄子的福利暂时还没享受到,但侄媳妇在镇上一年,发财了也不忘拉拔他们连襟几个。
都是有良心的!
他们几个心里都高兴得很。
“那感情好,家人就该聚在一起才热闹。”
青皮马车嘚嘚嘚地一路向前,扬起一阵尘埃,又慢慢落下。
被温馨热闹的马车远远落在后面的灵云山深处,有人捧着个大如篼筐的孕肚,遥遥望向山脚房屋越盖越多的村落,脑海里不断想着要逃离这里的法子。
她等啊等,等啊等,等着村庄一次又一次的披上白雪,等到山林的不知名小花开了又败,败了再开。
谷纪霞在这循环往复的更替中失去了活力,连基本的语言功能都退化了。
山中无岁月,等她再次听到有关谷荔的消息时,她已经给大黑蛟生过两次蛇蛋了。
一对进山打猎的兄弟,用羡慕又敬佩的语气说:“村长说今年春节,连尚书要携家眷回来祭祖呢。哎哟,那可是尚书大人呀,是比咱们县令还要大的官呢。”
“对呀,那可是从我们桃花村考出去的呢。可惜了,我俩在云荔学堂努力了两年,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呀!”
“听说尚书大人还给他的夫人请封了诰命呢。啧啧啧,县令见了都得行礼。”
“一口一个县令的,县令估计就是你见过最大的官了吧!”
“嗐,县令我都没见过,但我马上就能见到尚书大人了。对了,这尚书夫人好像就是这边清溪村的吧。”
“对,好像是清溪村赌鬼谷家祖的堂姐。叫啥就不知道了!”
“你忘啦,我们村的云荔学堂就是以尚书大人夫妻二人的名字起的,尚书大人叫连云深,尚书夫人娘家姓谷,单名是个荔字,应该叫谷荔。”
“嘿,你胆子够大,敢直呼一品诰命夫人的闺名------”
谷荔?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可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人是谁?
不等谷纪霞想清楚,山洞深处甩来一条漆黑的覆满鳞片的强劲尾巴,卷着她的腰将她往里拖。
谷纪霞松开手中掐断的一朵小花,麻木地任其将自己拖进暗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