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瑾略微一怔,整理了下衣襟,缓步走出房间。
只见袁珂绍站在院中,身穿一袭玄青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面容温润,见到她出来,便含笑行礼道:“林姑娘,今日我特意来接你一同前往武家猎场,不知可准备妥当了?”
林穗瑾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袁公子,实不相瞒,我对那样的宴会着实没有兴趣。若今日当真出门,我倒更愿意去湖边垂钓,寻个清静的地方坐坐。”
袁珂绍闻言,似是有些意外,随后爽朗一笑:“既如此,正合我意。实话说,那些宴会热闹却繁琐,反倒让我不适。我也不想去,不如我陪你去东湖垂钓吧,正好我也带了一些钓具。”
正说着,宁舅母从旁走了过来,见二人谈笑轻松,便微笑着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愿去那宴会,也好,趁着今日天好便去湖边走走。穗瑾,你便随心而行,舅母不会强求什么。”
林穗瑾心头一暖,朝舅母微微欠身,柔声道:“谢谢舅母。”
宁舅母轻轻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不多时,二人乘着马车一路来到东湖。
东湖岸边水波微漾,倒映着周围山峦的苍翠。
秋日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湖边垂柳依依,偶有微风拂过,卷起一片片枯黄的落叶,氛围安静而温柔。
二人挑了一个幽静的岸边停下,袁珂绍利落地摆放钓具,林穗瑾则在不远处铺上一张垫子,端坐其上,缓缓将钓竿抛入水中,随即便安静地望着水面,神情带着几分宁静。
袁珂绍坐在她身旁,二人沉默片刻,他轻轻开口,带着几分随意地笑道:“林姑娘似乎很喜欢这样清静的地方,倒是与我有些相似。”
林穗瑾微微一笑,目光依旧停留在水面上,缓缓说道:“确实,这样的地方让人心静。武家的宴会太过喧闹,反而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东湖这般清净,倒也算一处好去处。”
袁珂绍点点头,抛出鱼线,视线顺着湖水望远,淡淡说道:“大概从小到大,我们这些人所经历的很多事,都不是自己所愿。比起热闹的场合,我更希望能够有片刻的宁静,去过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林穗瑾听着他的话,似是有所触动,目光微微一动,轻轻叹道:“确实如此,很多选择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们或是为家族,或是为旁人,总觉得生活的轨迹被人掌控,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又能有多少呢?”
袁珂绍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自嘲之意:“林姑娘的经历怕是更复杂些。毕竟,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总督大人是为了姑娘才来的清水省,或许在旁人看来,能得到这样的情意本是值得倾心之事吧?”
他说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似是在试探她与顾砚之的关系。
林穗瑾闻言,略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坦然地说道:“与总督大人不过是过去的旧事罢了。”
之后,她便把跟顾砚之退婚一事说了出来,她话语中透着清冷平静,似是已将一切看淡。
袁珂绍点点头,见她并未对顾砚之存有过多情意,随即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我倒是多虑了。”
林穗瑾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忽而抬眸看向他,轻轻问道:“既然袁公子提起,不知你的情感经历如何?”
袁珂绍闻言,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眼神带着几分复杂。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鱼线,半晌才轻声道:“曾经有过一段情。那时我以为自己可以与那人白首相依,可惜父母并不赞同,硬是将我们分开……如今她身在何处我已无从知晓。”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微微闪烁,但却未再继续细说那女子的身份。
林穗瑾见他神情黯然,便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点头,轻声说道:“世事无常,有些情缘大概只是生命中的一瞬,过了便不再回头。”
武家猎场四周热闹非凡,猎犬的吠声、马匹的嘶鸣交织在一起,遍布权贵们的欢声笑语。
顾砚之今日难得一身轻便猎装,披着深蓝色的长披风,腰间系着银丝缠绕的玉佩,显得威严中不失俊朗。
他策马在猎场边缘环视一圈,却并未见到林穗瑾的身影,心中不免微微蹙眉。
他翻身下马,见不远处的宁真侯正与几位清水省的权贵们寒暄,神色从容,言笑自若。
顾砚之沉吟片刻,走上前去,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敬意问道:“侯爷,怎么不见林姑娘?难道今日没有陪侯爷一同前来?”
宁真侯一听,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笑意,微微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故意的漫不经心:“哦,穗瑾今日倒是没来猎场。她心性淡然,对这样的宴会不甚感兴趣,便与珂绍去了东湖钓鱼。”
顾砚之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但很快便掩去。
他垂眸,语气淡然地笑道:“原来如此,袁公子倒也会体贴人意。”
宁真侯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穗瑾确实需要有人陪伴照顾,如今袁家正有意结亲,正巧珂绍也对穗瑾多有关心。这次的垂钓之行,正是让他们多一些相处机会。”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目光却在顾砚之脸上停留片刻,似是有意观察他的反应。
顾砚之目光微微沉了几分,面上却带着笑意,点头道:“侯爷果然深思熟虑,替穗瑾姑娘安排得周全。只是……如此佳人,与袁公子相配,似乎未免可惜了些。”
宁真侯见顾砚之虽面带微笑,心中明白他的意图,但却并未点破,反倒是泰然自若地笑道:“总督大人哪里的话,穗瑾若能与袁家联姻,对宁袁两家来说也是美事一桩。总督大人今日应尽情赏玩才是,莫要因些许小事扰了心境。”
顾砚之微微颔首,带着几分深意笑道:“侯爷所言极是,倒是我多虑了。”
他话虽如此说,目光却暗含锋芒,透出一丝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