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蹙眉,怎么哪里都有这人?
她目光越过男人,看向他身旁密密麻麻的护卫:“侯爷这是请还是绑?”
居定侯故作惊讶:“师母何出此言,我怎么敢对你失礼?”
他抬了抬手,被两个美婢扶着下了那辆奢华的马车,径直走到了陆英车旁,“既然师母感受不到本侯的诚意,那本侯亲自下车来请。”
月恒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夫人,他就是……”
陆英这才想起来月恒虽见过居定侯,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便点了点头。
月恒缩了下脖子,想起自己给出去的那个荷包,只觉得肉疼,居定侯却是眉梢一挑:“是你啊,小丫头。”
月恒不想理他,却又不敢真的不理,只能不尴不尬的躬身见礼:“见过侯爷。”
居定侯下巴微抬,笑得矜贵,目光却落在了陆英身上:“怎么,本侯亲自来请,师母还不给面子吗?”
他声音淡了下去,目光隐隐透着冷意。
陆英仿若未觉,语气里都是无辜——
“侯爷这话说得,我若不给这个面子……”
她垂眸看着居定侯,声音虽然压得很低,话里却满是挑衅,“侯爷能如何?大庭广众的,你还敢强抢不成?”
居定侯猛的抬手抓住了窗框,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隐隐透着力量,仿佛下一瞬就能将这车厢捏碎,月恒吓了一跳,紧张地抓住了身旁的铜壶,唯恐他发作动手。
一声闷笑却陡然溢了出来:“师母,当初我该来青州的。”
男人抬起头,脸上哪里有半分恼怒,反倒眼底全是侵略性,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被他拆吃入腹。
“真是便宜先生了……”
他叹息一声,带着浓浓的遗憾。
陆英眼神冷了下去,不论居定侯方才的话是真是假,他似乎都将自己当成了猎物。
好生狂妄。
似是察觉到陆英的神情变化,居定侯抬眼看过来他粲然一笑:“不过师母对我,还真是不了解,我这个人,最喜欢大庭广众的,强抢人妻了,何况你还是先生的……”
一声闷响打断了居定侯未完的话,护卫们一惊,齐齐上前一步,然后眼睁睁看着居定侯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陆英不自觉睁大了眼睛,侧头看向月恒:“你怎么动手了?”
月恒似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被吓得一抖,手里的铜壶咕噜噜滚了出去。
“我,我以为他要动手抓你了,我怕你……”
陆英抓住她的手,一边安抚她失控的情绪,一边将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小心翼翼地看向居定侯:“你……你还好吗?”
居定侯仿佛被打蒙了,刚刚才回神一样,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鼓起来的包,随即手哆嗦了起来,额头也青筋凸起,牙齿更是咯咯作响。
那动静不算明显,但听在月恒耳朵里却仿佛雷鸣,她尽量蜷缩着身体往陆英身后躲,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居定侯刚才那么吓人,她就是下意识的砸了一下……
他自己不躲的!
但这话她根本不敢说出口,只能揪着陆英的衣服闭着眼睛当鹌鹑。
“把她给我。”
居定侯开口,短短四个字,听得人骨头疼,陆英侧身将月恒完全挡住:“侯爷这样的人物,难道要和一个丫头计较吗?”
居定侯指尖抖得更厉害,却强忍着没有去碰自己鼓起来的额头,只是那说出口的话,一字一顿,仿佛是生生挤出来的——
“师母,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把她给我。”
陆英也冷了脸,她连出关都不舍得带月恒,怎么可能会交给居定侯?
“想都别想。”
居定侯隔空点了点陆英,嘴角扯了起来,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那就你们一起,反正我本来也是冲着师母你来的。”
他抬手,似是要喊人上前,强行将二人带走,陆英急急开口:“居定侯,这里不是京城,少师才是青州节度使,你确定要当众打他的脸吗?”
居定侯动作一顿,随即笑开:“师母,误会了,我怎么会对你那么粗暴呢?我当然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啊。”
陆英蹙眉,这人在说什么胡话?
她怎么可能……
一个眼熟的荷包出现在眼前,居定侯那双修长的手提着荷包的穗子来回晃了晃,话里满是兴味:“师母,认识这个吧?”
陆英猛的扭头看向月恒,月恒也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我给的,我以为他是太穷了,就想接济一下……但是……”
“我听说,陆家的盐失窃了,”
居定侯自顾自打断了她的话,眼底都是兴味,“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本侯在失窃现场捡到的?应该就是盗贼身上的吧?”
两人身体都是一僵,居定侯这是要颠倒黑白,强行栽赃。
居定侯笑意更甚,眼底露出天真的残忍来:“那么多的官盐,涉及数万银两,还有贩盐的罪责,本侯隐约记得《大周律》上有载,贩售私盐者,不是斩首,就是凌迟……”
陆英指尖骤然攥紧:“怪不得陆家能和侯爷搭上线,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
“能和师母的家人扯上关系,本侯十分欢喜。”
居定侯彻底摆脱了刚才被砸了头的愤怒,笑吟吟地看着陆英,威胁的意思却十分明显:“那么师母,你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
虽是询问,可他话里满是笃定,看陆英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
陆英却忽然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