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枫似乎并未察觉到元茉的异样反应,依旧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要给小儿启蒙可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担任启蒙的人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心力和体力。”
“而且还不能过于疲惫或者饥饿,否则一旦精力不足,便极易出现差错。”
言罢,元枫点了点头,转身迈步离去。
刚走出两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停住了脚步。
随后,他侧过身子,对着仍处于惊愕状态中的元茉补充道:
“孩子年纪尚小,身体骨骼尚未发育完全,此时若是过早地握笔书写,极有可能会损伤到脆弱的手腕关节。”
“不妨参照先前标哥儿启蒙时所用的方法,先背诵。待这本书学习完毕之后,大姐你再来取其他的书籍。”
言毕,元枫不再停留,径自离去。
元茉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楚袭来,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书本。
她凝视着元枫渐行渐远的背影,声音略带颤抖且有些哽咽地说道:“多谢……”
元枫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停顿而已,随后他并未过多留恋,继续抬起脚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在元薇还没出生之前,其实元枫跟元茉的感情是很要好的。
而且,王小草的两次坐月子,实际上一直都是由元茉不辞辛劳地在旁悉心照料的。
元枫今天也只是想要在后院清静一会,却恰巧听见了元茉和元标的那番交谈。
想着她之前伺候自己母亲的辛劳,才会有刚刚的那一番提醒。
元枫回去之后,顺口向元薇提及了此事。
当元薇得知元茉曾经尽心尽力地伺候过王小草坐月子时,内心深处顿时对元茉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好感。
她笑着对元枫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确实应当帮她才是。待会儿等她准备返程回家时,要不你亲自前去送送她?”
元枫抬眸望了一眼元薇,稍作思考之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元枫觉得自己方才的提醒,可谓是详尽而清晰。
如果元茉连这都无法领会并做好,那么实在没有必要为他人提供启蒙指导。
也活该她日子过得艰难,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
但既然元薇有心要给元茉增添一些筹码和助力,元枫自然也不会加以阻拦或拒绝。
正如之前所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元薇是觉得能给王小草伺候月子,元茉这人就值得他们对她好。
毕竟元茉对于王小草确实有一份深厚的恩情存在。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让元枫顺便送一下,帮她把事情落实下来。
也借此机会向大姐夫一家人发出明确的警告。
告诫他们切勿行事过于嚣张、不知分寸。
相信只要做到这些,对于元茉而言,往后她在夫家的日子定然会顺遂许多。
就在这时,元枫突然开口问道:“你那个柳姐姐早早就离开了?”
显然,他并未打算与元薇继续围绕着元茉的话题深入探讨下去,开始转移起了话题。
今日一早他便同元老二前往隔壁帮忙去了,因此并未见到柳闻溪。
唯有王小草特意留了下来,并亲手递给柳闻溪一张借条。
“坐了一会就走了。”
元薇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点心和布料,“这些都是她拿过来的,还有一些我收起来了。”
元枫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只要对妹妹没有危害,元枫对她的交友状况并不会过多追问。
***
县城程府。
“冰儿回去了?”
徐琴晚紧皱眉头,一边用手轻轻揉着额头,一边低声向站在身旁的大丫鬟秋忆询问道。
秋忆赶忙走上前来,动作轻柔地接替徐琴晚继续揉着她的额头,并柔声回答说:
“姑娘回了,只是走的时候似乎还有些伤心呢。”
徐琴晚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冤孽。
沉默片刻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口问道:“闻溪回来了吗?”
秋忆连忙应声道:“回了,表姑娘回来得挺早的。”
徐琴晚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怎的不多待一会儿……”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想来定是因为先前那件事把人给吓怕了!
徐琴晚不禁暗暗摇头叹息。
一想到自家女儿所做出的种种行径,徐琴晚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疼痛。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为何会生下如此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量的女儿来。
做事还往往顾头不顾尾。
每每念及此,都令她感到无比困惑和苦恼。
正当此时,徐琴晚猛地想起姐姐给自己的那封信。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转头对秋忆吩咐道:
“你且去瞧瞧表姑娘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如果她现下得闲,就让她过来一趟。”
“是。”秋忆恭敬地应道,然后转身领命离去。
没过多久,只见柳闻溪身姿婀娜,款款地步入屋内。
“姨妈,您唤我?”
柳闻溪行了个礼,轻声问道,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好孩子,快过来。”
徐琴晚满脸笑容,亲切地向柳闻溪招手示意,让她到自己身旁坐下。
柳闻溪快步走到徐琴晚身边,依言坐了下来。
徐琴晚伸出手,轻轻握住柳闻溪的柔荑,关切地问道:“去你那个妹妹那儿,玩得可还开心?”
柳闻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回答道:“开心的,姨妈。”
徐琴晚温柔地摩挲着柳闻溪的手背,目光凝视着她,却久久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姨妈?”
柳闻溪不禁轻唤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程冰璃回来惹得姨妈不高兴了?
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琴晚突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挥了挥手,对在场的丫鬟和嬷嬷们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丫鬟们都退出房间后,屋里只剩下徐琴晚和柳闻溪二人。
柳闻溪满心疑惑地看着徐琴晚,忍不住问道:“姨妈,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徐琴晚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柔和而又带着一丝忧虑地望着柳闻溪,缓缓说道:
“你刚来时不是带了你母亲的一封信给我吗?姐姐在信里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