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一声吩咐下去，膳食立马就安排上来了，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小份小份摆在一起，看着就很好吃。
    九皇子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只是才退烧，嘴唇还白着，小脸也煞白，所以娘娘还没让他下床。
    早膳摆进房间，名叫冬梅的大姑娘端着一碗牛乳酪要给九皇子喂。
    祁祺立马让开，站到了边上朝着桌上瞅了一眼。
    九皇子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抬抬手指着祁祺：“赏他了。”
    冬梅柔声劝道：“殿下，再吃几口罢，您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用膳。”
    九皇子原本平和的脸一拉，又回归了高冷中带点暴躁的姿态：“出去，都出去。”
    冬梅脸色一变，想说点什么，又瞧他脸色不好，只好行了个礼，放下碗后轻手轻脚的走出去了。
    九皇子面色不虞：“吃吧。”
    见祁祺站在那里不动，他嘴角扯了一下：“吓到了？”
    人长期处在一个睡不好又多病的环境中，脾气不好也是自然的，况且九皇子觉得以自己的地位来说，就算脾气不好一点又有何妨，只有地位低微的人才需要借着谦逊善良来掩饰无能。
    他又道：“怕什么。”
    祁祺有点不适应眼前这场面，回想着那几个宫女走之前朝自己投来的眼神，又端起那碗牛乳酪靠在床边，床还是有点高度的，祁祺便只是靠着。
    正当九皇子以为他要“劝饭”的时候，祁祺端着碗自己就吃起来了，白嫩的牛乳酪像果冻一样，颤颤巍巍盛在勺子里。
    祁祺嗷呜一口吃下。
    看着小胖子一口接一口，眼睛越来越亮，吃完这碗，他又跑到边上的桌边左看看右看看，挑了一碗自己喜欢的，又端着跑了过来：“殿下，你吃不吃银耳羹。”
    九皇子摇摇头，祁祺立马开吃，他就站在床边吃，不过一碗粥，被他吃的跟山珍海味似的。
    九皇子疑道：“你故意的吧？”
    祁祺：“故意什么？我一大早起来，还没吃早饭呢。”
    九皇子冷笑：“我知道了，你是想用这招诱惑本殿下吃饭。”
    祁祺摇摇头，吃完这一小碗，又端了碗撇了油的鸡汤煨小羔羊上来：“殿下这个你吃不吃？”
    九皇子眯着眼摇摇头。
    祁祺开炫，吃的满嘴油光，小胖脸越发溜圆……还记得掏出手帕来给自己擦擦嘴巴，又端了一碗山药泥来：“殿下……”
    九皇子摇摇头。
    第五碗，祁祺刚端到床前，问都忘问了直接开吃，这是碗一颗只有小指盖大小的珍珠丸子，外形白胖可爱，用捶打的细腻的鱼茸做的，味道极鲜，一碗九小个，祁祺连汤也喝了。
    九皇子见他又去端第六碗：“……”
    好的，他明白了，这小胖子是真的饿了，样子都不装了，难怪那么胖！
    关键这吃的是真香啊，一口接一口，两颊鼓鼓囊囊……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吃吗？
    九皇子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祁祺又擦了擦嘴，坚决做个干净宝宝，他道：“特别好吃，就是都是些清淡的，还量少，三口就吃完了，对了，殿下你不喜欢吃辣椒吗？”
    九皇子：“……你还挑上了。”
    祁祺又端了第七碗过来，这是碗切的细细的猪肚丝汤，闻着味道好像有点药味，祁祺在现代也吃过药膳，不过味道不是特别喜欢，桌上有九碗，祁祺肚子已经差不多饱了，就是不喜欢浪费，喝了口尝尝味。
    竟然很好喝！
    九皇子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了这汤味道估计挺不错的，想了想，道：“本殿下也要喝。”
    “啊？”
    九皇子：“……”这是舍不得了？
    祁祺当然没有舍不得，毕竟肚子已经饱的差不多了，床有点高，祁祺够不到他，就把碗放到床边的置物桌子，撑着手跳上去坐到床边。
    又抬起碗来，学着冬梅姑姑的样子搅了搅，舀了一勺喂给九皇子：“啊……”
    九皇子一头黑线，想道本殿下有手，只是勺子都快戳到嘴边了，看着小胖子一脸期待的样子，只好臭着脸张开了嘴。
    祁祺机生中第一次投喂这么小的人类，感觉回归了自己还是保姆的时候，一股莫名的职业成就感涌上心头……
    而且九皇子喜欢臭脸和戏弄人不错，但是他真的是个很漂亮的人类幼崽。
    见他喝了，祁祺开心的夸道：“真是个乖宝宝，棒棒哒，啊～再来一口～”
    九皇子差点没被噎到，怀疑没睡好导致耳朵出问题了：“你叫我什么？”
    祁祺：“乖宝宝，要好好吃饭饭。”
    九皇子虎躯一震，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全身从头到脚都被一股热气包裹，小俊脸上满是震惊：“放，放肆！”
    祁祺手都要抬酸了：“乖乖，先把这个喝了，啊～”
    “祁来宝！你搞什么鬼！谁让你这么叫本殿下的！”
    九皇子耳朵冒着烟，嘴巴下意识张开，莫名被塞了一碗汤。
    他吃一口，祁祺夸夸一句。
    “闭嘴，简直是不知羞……”
    “不许再说了……”
    “大胆！”
    祁祺道：“你就是小宝宝，为什么不能这么叫？”
    九皇子：“谁教你能这么叫了，不可以！”
    祁祺想了想道：“爹娘啊，快吃，小宝宝要乖乖吃饭才能长身体。”
    九皇子毒舌道：“像你这么胖？”
    祁祺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善良，怎么能攻击别人的外貌呢。”
    九皇子有被噎到。
    人善被人欺，九皇子善，被小保姆祁祺喂了一碗汤，一碗粥和一碗圆子。
    直到最后一口吃完，九皇子还耳根红红想着祁祺下一句会夸他什么。
    祁祺拍拍手：“真是太棒了，全部吃光光啦！九殿下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宝宝！”
    又拿帕子给他擦嘴巴。
    九皇子无言以对，生怕这羞耻一幕被谁给看到了：“小点声！谁是宝宝，不准叫了！”
    这是个臭脾气宝宝，祁祺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可能要比熊孩子七皇子难度高一些，七皇子可以使用撒娇大法。
    对了，也不知道今天七皇子今天会不会去藏书楼找自己，要是找不到的话他会不会生气？
    九皇子见祁祺魂飞天外，不太高兴道：“你听话一点，本殿下不会罚你。”
    祁祺：“好哒殿下。”
    九皇子见他不喊自己宝宝了，松了口气。
    真的很羞耻。
    “殿下，你快点好起来吧，屋子里真的好闷，通通风吧！”
    九皇子：“本宫已经好了！来人，窗户打开！”
    ……
    隔壁皇后。
    “什么？他把珏儿早膳吃了？大胆……”
    “什么？珏儿吃东西了，还吃了整整三碗？”
    “通风？这小太监真这么说？……算了，通吧。”
    ……
    病人确实不能见风，只是如今本就是炎热夏日，屋内空气燥闷，太医怕本就体弱的九皇子出问题，便采取了保守治疗中更保守的法子，没有正常大面积给屋内通风。
    如今空气一通，九皇子吃了东西，一点困意袭来，便遣散了人群，倒在枕头上开始酝酿睡意。
    这个退出去的人里不包括祁祺。
    吃饱了的小胖子睡不着，呼哧呼哧绕着内殿走着消食。
    因为神经衰弱，九皇子耳里又是远胜常人的存在，一些细微的动静也经常让他烦躁，是以在殿内服侍的人也被他减了又减，最后近前的只有数人。
    以大宫女冬梅为首，下面有春兰夏竹秋菊三人，另外太监管事王德顺一人以及其徒弟二人，其余次等的宫女太监基本不会近前伺候。
    这些人进了殿后脚步动作自然就会轻下来，只是新来的小新人是突然被提上来的 ，连宫规都不知道背全没有，更不懂殿内的规矩。
    听着内殿不时传来的声音，外殿的太监小福子和小喜子牙都要咬碎了：“动静这么大，殿下竟还不赶他出来？”
    两人就是管事王德顺德徒弟，今年不过十一二岁，在凤仪宫偏殿已经服侍了几年，对九皇子的性格已自觉十分了解，九皇子日常身边除了侍从外不喜人跟，最多上学时加一个伴读。
    但，伺候的人总还是要有的，在退了好几个皇后娘娘安排的人后，小福子和小喜子已经十足期待，以为这好差事必定会落在自己二人头上……
    所以这看着和九殿下一般大，而且还胖成这样，看着也不太机灵，说不定连个大字也不识的小太监哪来的？
    一看就是个关系户！
    冬梅警告道：“老实点，这是殿下自己选的人。”
    二人：“……”
    说的像谁敢使坏一样。
    ……
    祁祺见他还睁着眼睛就道：“殿下，你要不要也消消食。”
    九皇子：“不。”
    祁祺：“这是什么香味，闻着感觉有点想去当和尚。”
    九皇子面无表情：“安神香。”
    祁祺又路过一排玉器：“玉做的小老虎！好可爱。”
    九皇子：“玩吧。”
    祁祺：“不玩，我就是熟悉一下环境，殿下你的寝殿好大啊，你晚上一个人睡会害怕吗？”
    九皇子：“……闭嘴。”
    祁祺立马住嘴，走了一遍，心里突然想起古偶电视剧里的套路，便下意识抬头一看，见梁上果然有一块黑色衣角：“我上头有人！”
    九皇子：“知道，御膳房的祁德福？”
    祁祺：“啊也对，不过我是说我俩头上有人！”
    九皇子回头，见他一脸惊奇的看着头上：“……”
    暗卫：“……”
    祁祺噔噔噔跑到床边：“殿下，他是谁啊？”
    九皇子死鱼眼：“暗卫十一。”
    祁祺：“我有几个问题。”
    “问。”
    祁祺：“十一的意思是前面还有十一个人吗？”
    “不是，是前面还有十一个比他厉害的人。”
    祁祺：“那他会一直跟着你，走到哪里跟哪里吗？”
    “嗯。”
    祁祺：“上书房也跟吗？”
    “嗯。”
    祁祺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被很多人看到，那为什么要叫暗卫，不叫明卫呢。”
    “……”
    十一：“……”说得好，他也想知道九皇子为什么把自己一个暗卫使成了明卫，堂堂高手的面具怎可轻易在人前摘下！可是！他不敢问！
    祁祺：“啊？”
    九皇子：“……话太多了，闭嘴。”
    祁祺委屈闭嘴。
    九皇子又想起自己那天在他边上睡了个午觉的事情，道：“上来。”
    祁祺根本不懂啥不能上主子床的规矩，立马脱了鞋爬上床，超级大，超级软。
    “要按腿吗殿下。”
    九皇子：“睡觉。”
    祁祺：“我不睡，才起呢。”
    九皇子面无表情：“这是命令。”
    祁祺把帽子放在床尾，躺在了九皇子边上，把他的枕头抓了一个回来靠着。
    九皇子的床顶用金线绣了许多图案，看久了眼睛会被绕进去，产生一点困困的感觉，还有一些亮晶晶的石头。
    “殿下，你的床顶有星星！”
    九皇子看着他叭叭，又道：“有什么好看的，睡觉。”
    祁祺觉得他在强人所难，嘴巴怎么可能不说话，嘴巴长着就是用来说话的，而且。
    “你看着我干嘛。”
    九皇子：“要你管，闭眼睛，睡觉。”
    祁祺：“你是不是睡不着啊？”
    九皇子：“……”
    他又沉默了，不过祁祺觉得自己已经懂了，九皇子大概把自己当成了陪睡的玩偶娃娃，这还是个人类的幼崽呢，祁祺侧过身子给他把薄被晚上拉了拉，掖了掖被角，小胖手轻轻拍在九皇子身上，清了清嗓子唱道：
    “小宝宝～快睡觉～眼睛闭闭好～”
    九皇子觉得他脸上诡异的笑容竟该死的刺眼：“汝有疾否？”
    祁祺：“啥？”
    九皇子：“……很奇怪，换一首。”
    祁祺心道你可别想难倒我，立马换了一首：“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包被～娘亲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九皇子的面色更一言难尽：“胡说八道 ，我娘亲在隔壁。”
    祁祺：“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九皇子：“现在是早晨，哪来的繁星。”
    祁祺生气了：“你是个杠精吧！就会抬杠！我不唱了！”
    “噗嗤……”一道声音传来，竟隐约是从两人头顶传来的……
    九皇子嘴角一拉，声音危险道：“嗯？你说什么？”
    小太监.祁祺立马甜甜笑道：“那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