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答应给我回的电话,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拨过来,她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疲倦:“絮絮,你有时间吗,能来接一下我吗,我喝多了,没法开车。”
“你在哪儿,我马上到。”我一听她的声音里带着醉意,眉头就皱了起来。
吴凌之前爱玩,但是后来跟曾智在一起以后,主打一个保养模式,除了应酬饭局,别的时候根本就不碰酒,这是哪位大神能让她喝酒的?
再说了,就算是喝酒,人家都是晚上喝,谁家好人大下午喝到傍晚,醉醺醺地打电话叫人接?
她不会是又跟曾智闹别扭,一个人喝闷酒去了吧?
我很担心她,拿到地址以后就在平台上打了车。
只是,坐上车以后,我才发现,吴凌给的这个地址很眼熟,在地图上扒拉了一下,我就认出来,这是吴凌那栋别墅的地址。
那栋她原本要卖,差点就被顾婉彤买走的别墅。
她已经很久不往那边去了,今天怎么在那边,还在那边喝多了。
我立刻就想到了章家豪,那套别墅是章家豪给吴凌的,吴凌在那里,会不会跟章家豪有关?
我很快就到目的地,一下车我就看到别墅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没有开灯,那大门就像是张开着的一张大嘴,黑乎乎的。
“姐姐,你在吗?”我担心吴凌的安全,快步冲进去。
此时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光线阴暗,空气也迅速变冷,吴凌这栋别墅已经很久没有居住,暖气也没通,我走进去以后只觉得冷气森然,然后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声音:“絮絮……”
声音来源处是沙发。
我打开灯,只见吴凌倒在沙发上,头发凌乱,满脸绯红,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瓶拆了封的红酒,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
“姐姐,你怎么样?”我过去扶住吴凌,替她挽起头发,却只觉得掌心潮湿一片。
“絮絮,章家豪他,真是个浑蛋啊!”吴凌满脸泪痕,眼睛红红地看着我,眼角有一滴泪滚落下来,砸在我手背。
事情果然跟章家豪有关,我心中一阵紧张:“那浑蛋对你做什么了?”
章家豪确实浑蛋,当初伤透了吴凌的心,后来还带着他的白月光顾婉彤在吴凌面前招摇,还跟吴凌穿同款不同色的裙子,示威意味特别浓,同时还是胜利者的炫耀。
现在吴凌终于放下,得到了曾智这个小奶狗两人一起朝前走了,这个章家豪却又犯贱地回头招惹她。
看这个情形,一定是那个浑蛋说些让她伤心的话了。
不过,吴凌虽然满脸泪痕,发丝凌乱,但是衣衫却是整整齐齐穿在自己身上的,我稍稍放了心。
吴凌坐起身,我用湿巾替她擦拭脸颊,她静坐了半晌,突然开口了:“絮絮,我得跟曾智分手。”
“什么?”这个消息太突然也太惊人,把我整蒙了,“为什么呀,曾助理别的未必行,但对你是真的行,他……你不会是因为章家豪才要跟他分手吧?”
曾智对吴凌的爱意坦诚炙热,这些都是我亲眼见证的,吴凌跟曾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也明显有了变化,从强势冷艳的御姐化身为柔软可爱的模样。
人在爱的滋养下才会越发松弛柔软,吴凌分明是很喜欢曾智的。
就算他们曾经闹过别扭,但关键时候两个人的心还是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都装着对方,是一对有情人。
如果说有谁能让吴凌放弃曾智,那我只能想到章家豪。
可,章家豪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吴凌回头吗?我不太相信。
“……是。”可吴凌居然承认了。
我惊呆了:“怎么会?你上次明明拒绝了他,还选择了曾智。”
章家豪的回头之意很明显,那天在章老太太跟前,他搂着吴凌说她就是他的新人,不仅是救场,更是一种暧昧。
后面他还追着吴凌跑,明显是想跟吴凌再续前缘。
可吴凌明确拒绝了,为了这个,曾智还动手跟章家豪打起来了,一个进了警察局一个进了医院。
吴凌当时明明选择了曾智,怎么又会突然反悔?
“顾婉彤是个婊子,她表面看起来清纯小白花一样,实际上早就玩烂了,但是她特别会演戏,在章家豪面前演得特别真,甚至做了个处女膜哄的章家豪以为自己终于圆了梦,所以当初他才会抛下我跟她在一起。”
吴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自顾自地说着。
“章家豪本来要娶她的,但是章家看不上顾婉彤,章家豪就只能暂缓,可是后来他自己也不太想娶她了,他自己也觉得她变了,但是顾婉彤着急呀,拿着怀孕单子逼他,结果……”
这些事情我先是震惊,后面就觉得在情理之中。
虽然就见过那个顾婉彤几面而已,但我对她印象并不好,直觉地不喜欢。
就连章老太太也说顾婉彤总是假笑,看着像个假人。
她能做出这些事情,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后来孩子没保住,章家豪抱着昏迷的顾婉彤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是打胎太多,子宫壁薄,习惯性流产。”吴凌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章家豪这个蠢货,他心心念念一个白月光,原来是个被人玩烂了的浪货,他跟我说的时候,我笑得好大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忍不住想哭……絮絮,我说不出来我是什么感觉,我就是觉得好可笑,这个世界太可笑了,感情也太可笑了。”
我抱住吴凌,将她深深拥入自己怀里。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了,默默地给她拥抱,让她发泄完情绪就好。
外面的光线更暗了,空气里弥漫着红酒的浓郁香味,我怀里,吴凌单薄的脊背渐渐不再抽动。
她抬起头,迎着灯光看我:“絮絮,帮帮我。”
我愣住,须臾,我轻声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姐姐?”
灯光下,吴凌哭花了妆,一双眼睛通红发肿,可她的眼神却坚定得如同要赴一场凶险的战斗。
她点了一下头:“是,我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