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瑛睡的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帐篷外的世界已经翻天了。
相芊芊把自己从柯监军那得知的消息,告诉给了淑妃。
淑妃又说给了德妃她们听,很快,相瑛得了急症,命不久于世的谣言就在流放队伍里沸沸扬扬。
甚至,淑妃撺掇德妃,带着一伙女眷去跟桃雪谈判。
“要是长公主真的不行了,她留下来的这些食物衣服,你可以给我们分一份,这样之后的路上,我们也会照应你们。”
桃雪红着眼,拦在帐篷外:“你们休要放肆!长公主只是不舒服,不会有事的。”
德妃啧声:“柯监军进去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再说了,你没看见副将军进营帐这么久都没出来吗,一定治不好了。”
戚奉意在旁边劈柴,一下比一下重。
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冲动,相瑛曾教过她,如果克制不住,就用别的方式发泄出去。
可她现在真想用斧头砍在德妃的头上。
终于,在德妃最后一次要求桃雪跟她们分物资时,戚奉意一脚踢开劈好的柴火,举着斧头直接冲过去。
“闭嘴,滚!”她一声呵斥,手里还拿着利斧,吓得德妃她们倒退一步。
躲在附近的淑妃看见,只觉得不妙,皱了皱眉。
心中庆幸还好去的不是她。
德妃皱眉:“戚家小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谁再来散播我妹妹即将病亡的谣言,我就先送谁去见阎王!”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德妃回头看去,林菱香举着伞,搀扶着相离走了过来。
太子的威严尚在,德妃身边的女眷们,都情不自禁地让开一条路。
相离走过来,算是有了一个定心石。
德妃缓了缓语气:“太子殿下,长公主是您的妹妹,如果她有个什么好歹,您也该早点为我们这些人考虑才是。”
相离薄眸漆黑冷厉,翻涌着比天上乌云还要沉的浓墨。
“现在我不是太子,只是相瑛的哥哥,你只需要记得一件事,倘若我妹妹真的死了,我不会让她孤独上路。”
说到这里,他竟眼中充满杀意。
一向温和儒雅的太子,甚少露出这一面。
从前他在京城里,对待宫人都是和颜悦色的。
德妃被吓着了,从后头赶过来的赵冰阳拉了她一把。
“淑妃娘娘让你先回去,说长公主若是吉人,自有天相庇佑。”
三小只本来正在伤心抹泪,听到赵冰阳这句阴阳怪气的话,相元霄最先忍不住。
他一个健步冲过来:“你们这些坏人,想趁着坏蛋娘亲生病,来抢夺我们的东西。”
“我绝不允许你们这么做!你们一定会体会跟我娘亲一样的疼痛,你,你,还有你,都会难受!”
相元霄的小手指了一连串。
德妃,远处窥视的淑妃,近前的赵冰阳,还有刚刚路过的柯监军。
他一个也没放过。
小家伙气的心口起伏不断,两个鼻孔都流下鼻血。
德妃生怕相元霄得了什么病,相离再因为失去相瑛,而将这些过错一股脑怪在她头上。
她撂下一句“不关我的事”,就急匆匆地带着人跑了。
桃雪心疼不已,将相元霄拉进帐篷里,打湿帕子擦拭他脸上的血渍。
“小殿下莫气,长公主福气绵延,不会有事的。”
小家伙抱团,啜泣不已。
相秀秀哽咽:“我想去看娘亲。”
相离走进来,三小只便扑到他怀中,抱着他的腿。
相元霄仰头,水灵灵的眼睛里通红,却不肯承认自己哭了。
“舅舅,她会有事吗?”
“不会,”相离声音低柔温和,眼里纵然有担忧,却也没有表现给孩子们看见,“我相信阿瑛,你们也要相信她。”
相秀秀小手擦眼泪,边说:“没错,娘亲那么厉害,一定会逢凶化吉。”
刚刚桃雪就领着他们想去探望,然而,根本见不到相瑛的面。
听守在外面的瘦猴子说,相瑛还昏着,解辰守在身边,倒是不用担心。
相元朗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冷着小脸,直接跑出帐篷。
他一路小跑,找到相瑛所休息的营帐,绕后,掀起一角钻了进去。
然而,他还没站起来,就看见面前停了一双黑靴。
顺着抬头看上去,解辰一张冷峻微寒的面孔,就在眼前。
相元朗被抓包,一点也不怕,被解辰拉起来以后,小家伙直接说:“我要看我娘!”
他从未喊过相瑛娘,哪怕这一路来,相元霄都渐渐对相瑛放下心防,相元朗还是保持着冷淡的距离。
这次大概也是着急了,虽然小家伙面上看不出来。
解辰没有责怪他偷偷闯进来的过错,大掌按在他肩上。
“元朗,你行二,但我看得出来,你比你大哥沉稳。”
“现在你母亲得了什么病尚且不知,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替我看好你的哥哥妹妹,以及,耐心等待,我不会让你母亲出事,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
相元朗漆黑冷淡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我娘说过男人的话不可全信,美男子的话全都不能信。”
解辰一怔,失笑:“但我说的话可以信。”
相元朗微微歪头:“为什么,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解辰抿紧薄唇,回头,余光看了一眼熟睡的相瑛。
他情不自禁压低声音。
“我唯一的区别,是我以后可以担起照顾你们的责任,像父亲一样。”
相元朗惊讶:“我把你当敌人,你却把我当儿子?”
解辰脸色一沉。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相瑛教的。
他伸手,直接揉了揉相元朗的小脑瓜。
“我是让你别多想,如果你母亲一直好不起来,到了晚上我会带她先行下山,寻找良医。”
相元朗沉默地想了片刻,冷淡的小模样,跟解辰平日里如出一辙。
终于,他说道:“如果你要带着她走,也要带着我们,否则,以后你想给我们做爹,也没机会!”
解辰气笑了。
他是想稳住这个孩子,怎么反而被他饶了进去,还要许诺?
想了想,解辰颔首:“好,一言为定。”
相元朗伸出钻过泥的黑乎乎的小手:“拉钩。”
解辰跟他拉钩承诺,小家伙才又想从帐篷后面钻出去,解辰喊了一声,他才老老实实地从正门掀帘走了。
相元朗这一趟回去,不知说了什么,解辰再安排瘦猴子去那边问,得知桃雪她们异常平静。
天色已将近傍晚,相瑛终于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问解辰:“能不能让我摸摸腹肌,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解辰冷下一张俊脸。
他担心相瑛,寸步不离营帐,本以为她真的有什么大毛病,但听她说了这句话,他就知道她多半应该快好了。
然而,解辰还是拉住她的手腕:“可以,给你摸。”
相瑛瞬间瞪大眼睛,眸中睡意驱散。
她没听错?
但,解辰只是紧紧攥着她的皓腕,眼眸深深道:“但在这之前,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相瑛觉得舒服点了,便坐起来,乌黑长发披散在肩,更为她增添了一分女子的妩媚。
她喝了两口热茶:“你说,什么问题?”
解辰顿了顿,声音低沉:“你上次月事,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