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与第八房间的通道…
在季莹莹想来,真的很要命,那个李牧之在十几天前还和自己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只是在这个世界待了半个多月而已,杀人这种事情他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
老天,他甚至还来教自己怎样面对杀人后的精神反扑。
丝丝反胃的感觉又在酝酿,不知道是这洞口黑暗还是回想起李牧之的那些话,她害怕极了,胸口处很是压抑。
搞什么啊,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在让自己把那种事情正常化呢?
他们能做,那他们就做好了,为什么非得逼自己也跟他们一样呢?
不,好像也有一个人不太一样。
月…
夜月…
“你要是早点跟我摊牌,我也不至于跟你装面瘫这么久。”
她又哭了。
她真的分不清。
在夜月的心里,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他似乎并不在乎别人当下是否有用,而更在乎别人是否对他坦诚。
他谨慎又冷漠,也感性和温柔。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李牧之是他的室友,变成今天这种疯癫的模样也是夜月教的吗?
她也有些病态了…
“那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
短短二十天左右。
她跟着他跨越了一整个帝国。
从危机四伏的森林到边陲小城,从边陲小城到金庸华贵的帝国宫殿,又从迷宫中救出自己带到这里的传承。
他总是在逼自己成长。
她当然能感觉到……
一次次叹息,一次次闭眼,冰冷的话语像把利刃,可他的眼里却是悲伤。
“行了,真哭出来就没意思了。”
“准备准备……”
“要启程去下一个地方了。”
季莹莹在这漆黑的洞壁中摸黑前行,她不知道前面通往哪里,会出现什么东西,但她知道后面很危险。
至少,前方还有一个自己熟悉又信任的人。
“干嘛啊…为什么要忍着,你哭啊,大声的哭出来啊……”
周围静悄悄,这话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她的声音打颤,语句都不连贯了,可就是做不到大哭一场,只能断断续续的抽泣。
“只要你把他们当做鸡鸭鱼肉一样看待,你会因为路过烤鸭店而害怕吗?”
李牧之的声音也在她的脑海回荡。
低沉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压迫感。
“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不学着杀别人,就只能被别人杀吧?”
这到底是什么话?
那个人看起来明明那么开朗,这种话是怎么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
谁逼他杀人了?
谁又要杀他了?
季莹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我从来没有亲手杀死过任何人啊,我只是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死去而已。”
“我一没有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二没有用手捂住他们的呼吸。”
“我只是那个过程的观看者……”
季莹莹真的很害怕。
为什么这声音甩不掉?
因为没有亲自动手,所以不算自己杀的?这是什么道理?
但很快,她也想起了另一个自己。
【寒霜之意】
还有那句……
〖既然你做不到,就让我来帮你做到,你就继续无忧无虑的当你的小白花吧,可悲的季莹莹。〗
说起来,自己也算杀人了啊……
她感觉有些无力,精神恍惚,险些瘫软在这通道里。
难道李牧之是在嘲讽自己吗?明明跟他一样都杀了人,却还要装做清白的模样。
可悲可怜,可恨可叹。
这种身不由己做错事,自身还有极高道德准则来批判自己的感觉令她绝望。
……
“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提前跟我讲,我不喜欢有人说话只说一半。”
还是他…
每到这种时候都是他…
嘴上说得比谁都狠。
可是每一次…
每一次还是继续选择包容…
如果换做是自己,队伍一直有一个这样的拖油瓶,会不会早就把她抛弃了?
季莹莹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苦笑。
结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啊…
那他为什么呢?
他看重自己哪一点呢?
这样一想,自己浑身都是缺点。
唯一有些值得骄傲的长处,对方也根本不在乎。
那他为什么要一直带着自己呢?
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让步呢?
……
此时,一道幼稚又坚定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大哥!我不是那种怕死的人!既然当了你的小弟,到时候你拿我当挡箭牌我也不会怨恨你的!”
“大哥,我是相信你是个好人的。”
是土瓜弟弟。
都说小孩子看事情往往比大人更加透彻,那他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发自内心的吗?
夜月是好人吗?
那个坏蛋会冷酷的只付自己的房费。
那个坏蛋会冲进人家家里屠人满门。
那个坏蛋会在大街上当众烧死路人。
那个坏蛋会用坚硬冰冷的外壳堵住所有的退路。
那个坏蛋会把自己的温柔深埋心底悄悄抚慰别人。
他做事从来都是冰冷的,可他的目的又好像从来都是正确的……
他利用别人…
他收土瓜当小弟是图那孩子的技能,他饶过艾索朗是图他背后的二流贵族势力,他交好乔伊斯是为了图乔伊斯的传送阵……
真的是这样吗?
土瓜刚开始有什么技能?他们认识的时候土瓜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吗?除了也是玩家以外,当时的土瓜有什么用呢?
艾索朗自从帝国宴会出事后就消失了,他根本没有获得他想要的机会,夜月本来可以之前就杀了他完成任务,他明明也不需要二流贵族了,那他为什么还容许艾索朗的无理要求呢?
乔伊斯只是一个普通酒水接待员,一开始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是冒险者协会的高层之一,夜月在那之前对他那么和煦,揭露身份后反而变得坏坏的,他真的是想利用乔伊斯吗?
季莹莹想了很多。
她终于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只看它们的表面。
想要了解一个人。
也不能只听他在说什么。
夜月是特别的。
他好像对每一个人都不错。
但别人想跟他增进关系时,他又会逃避或者露出锋芒。
他这是……
在害怕吗?
他在害怕与别人产生更深的关系吗?
他真的如自己刚才所想是个坏人吗?
好像都不是…
他貌似也有恐惧的事情…
就比如…
“月…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叫夜月,不叫月…”
分明看见他的身体抖了一下,这种亲昵的称呼似乎让他下意识的想逃离了。
是了…
他是特别的…
他是可以依靠的人…
只是自己还没找到与他相处的办法。
但他一定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