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会计，我连机器的型号都没看到，我可不敢给你任何保证，我只是说我懂一点机械的原理。”
    程语楠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承诺的，她之所以想看一眼，只是想拿下这堆瑕疵布，可没想着给自己招惹麻烦。
    “反正你们都束手无策，我好歹是懂一点，万一呢？万一我就对现在的那个机器懂呢对吧？反正看一眼你们也不吃亏。”
    小林会计一咬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医的心态，点点头，“行，你这边的布料咱们先清点出来，等会儿让王大刚同志帮忙搬到门口，等会儿我帮你联系货车司机送货，你跟我过来吧。”
    “行，那就照小林会计说的做。”
    三个人先清点好货物，一共是九百九十八块钱的货款，程语楠又给写的欠条。
    摁手印的时候，程语楠脑海里突然冒出杨白劳卖闺女的场景。
    早知道就该把庄向南给拉过来签字画押，你看看，现在变成她，谁知道哪天店铺门一关，这些欠债会不会落到她头上？
    程语楠心里想着灵机一动，然后就签上了朝阳公社服装店庄向南的大名。
    庄向南是最大的经理，他不背锅谁背锅。
    程语楠摁上手印，一式两份，将欠款单收好。
    “辛苦大刚同志了！”
    小林会计已经去安排出车的人。
    纺织厂到服装店开车的话才十几分钟，所以小林会计联系到厂里的小货车，很快就能过来。
    准备妥当后，程语楠跟小林会计往生产车间里走。
    路上小林会计将机器的事跟她详细地又说了一遍。
    “因为这次机器的问题，总厂那边厂长发了很大的火，还将咱们厂里的厂长给叫去开会痛骂一顿。
    唉！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总厂那边要是不管厂子里死活了，那咱们这分厂，恐怕也开不长久。”小林会计也是想找个人吐吐苦水。
    这事憋在他心里简直太折磨人了，随时面临着失业，这真的让人揪心。
    “看来这批货是真的很重要。”
    “嗯，据说这是总厂在交易会上，好不容易才跟港城那边达成的合作，为了这次的合作，才花了大价钱弄回来这么三台机器，总厂留了两台，咱们这边一台，可谁知道会突然出现这种纰漏。”
    小林会计是跟着厂里一起去交易会的，所以才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程语楠不住地点头。
    难怪厂里会这么重视，跟港城那边建立合作效益，如果能形成长期合作关系，那纺织厂的收益肯定迈出去一大步。
    两个人说着就来得到生产车间，恰巧碰到了杨红霞在视察。
    “小程，你怎么过来了？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杨红霞刚才回去看了程语楠送她的东西，是真有些出乎预料。
    太贵重了。
    那饱满多汁又圆又大的新鲜苹果，散发着阵阵果香，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像那么水灵的苹果了。
    她敢说，整个红枫县都不一定能买到。
    所以更能看出那苹果的珍贵。
    “红霞姐！刚刚小林同志说咱们厂里新进的设备出了点问题，刚巧我懂一点，就跟过来看一眼。”
    杨红霞挺诧异，“小程，你居然还懂这个？”
    “懂，略懂。”程语楠谦虚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跟你们一块过去看看吧。”杨红霞这次真的就是单纯想跟过去瞧瞧。
    两个人变了三个人，等他们到新设备这边，正围着几名工人在检修。
    “你说说这说明书全都是小蝌蚪一样的文字，咱也看不懂，早知道会这样，上次那个专家过来的时候，咱们就该先跟人家学两手，现在好了，两眼一抹黑，啥都摸不透，出了故障叫咱们怎么修！”
    工人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又急又无力，猛地拍了一把大腿。
    “陈工，王工，你们都在啊！”两人三十几岁，都穿着厂里的工作服，杨红霞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杨副主任，你咋过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设备的事，顺道过来看看，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杨红霞闲聊似的跟两人唠嗑。
    “我们这不是想看看说明书能不能给提供点头绪，可惜啊，这上面的文字他们认识我们，我们不认识他们，这不就卡住了！”
    程语楠看一眼，像是俄文，难怪这些人看不懂。
    程语楠主动凑过来，“陈工你好，我叫程语楠，是供销社的一名员工，你拿的这个叫俄文，这设备应该是苏货。”
    “小姑娘，看来你懂这个，快，快帮忙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讲修理。”陈工拿着说明书就凑过来，那双眼睛直射程语楠，仿佛看到了救星。
    总算有人能看懂了，至少不用像之前一样做蒙头瞎了。
    呜呜呜，最近几天他们可太难了。厂里领导都已经问过几百遍了，可他们是真不懂啊。
    “陈工，我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点俄文，我先看看。”程语楠其实很清楚，说明书上肯定不会解释故障问题，可她还是得看。
    必须得让这人看到自己懂，接下来他们才会让自己动手，否则这么贵重的机器，肯定舍不得拿出来让她一个毛孩子练手。
    程语楠肯完还不忘给几人做了翻译，“陈工，这就是简单的说明书，并没有讲故障的问题，不过我略懂一些，要不你们先跟我说下问题，再让我看一看机器，没准我能帮着解决。”
    “这……”陈工有些迟疑了。
    这机器可是花重金买回来的，万一自己让她动手，直接让机器报废了，那这样的责任他担不起。
    “陈工放心，我只是先看看，听听声音，也可以我来说陈工你们来动手操作，这样你们能放心吧？”
    “这……”陈工还是不敢做决定。
    就在陈工为难的时候，突然一个坚定的声音道：
    “照她说的做。”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端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厂长，您怎么也过来了？”
    “老陈啊，我这不是着急嘛，就过来看看你们修理的情况。”
    陈工有些羞愧，“厂长，我们没用，还没找到出问题的原因，倒是这位小同志，她对这些设备有些了解，刚刚还帮忙做了翻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