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白衣男人看了眼身旁站着的长生,点头应下。
“多谢施主。”
云之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长生啊,你带这位施主在寺内转转,我等先行离开了。”
“好的云之师叔。”
长生连忙应下,目送云之师叔离开。
这边院落的动静早就吸引到了其他僧人的注意力,此时院落门被打开,一行德高望重的高僧此时一身狼狈,显然是发生了大事,但云之师叔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有什么事就做什么去,他们这才离开。
长恒也在云卫被带走后,陷入昏迷,他被两个师叔扶着离开,赶紧送去治疗。
等只剩下长生和白衣男人,小和尚吐出一口浊气,冲着男人一欠身。
“小僧感激施主的帮助,要不是你我们……”
“长生小师父啊,都说了不用谢谢的,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白衣男人,也就是黎御笙,他用食指拇指扯着小和尚的脸颊,低头凑近,“都说了是好朋友,帮忙那是应该的。”
“好,小僧知道了。”
长生被捏着脸颊,说话都有些含糊,但对上黎御笙认真的眸子,他点了点头。
黎御笙满意的摸了摸小和尚的脑壳,语气轻快的说道,“你的师叔不是说让你带我转一转金云寺吗?那我们走吧?”
“好。”
……
三日后。
长恒身上的伤势有些严重,住宿昏睡了三天后才幽幽转醒,长生带着黎御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长恒正挣扎着坐起来。
“师兄!”
长生连忙走过去,伸手按住想要下床的长恒,一脸不赞同,“你才刚醒,别乱动。”
“啊,好。”
长恒身体哪哪都在疼,说话也缓慢很多,他被长生扶着靠坐在床上,抬头和始终站在长生身边的黎御笙对视了一眼,“还未请教施主的名讳?”
“黎御笙。”
黎御笙靠在床边,双手抱胸,他今天换了一身浅青色的长衫,衣摆上绣着青松翠竹,带着袅袅炊烟,墨色长发用一根青色发带松松垮垮的束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懒散的气息。
他的脸被一张狐狸面具遮住,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薄唇,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目光始终停留在小和尚的身上,“你的伤很严重,修为算是废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长生眼中划过一抹错愕,他看向长恒的眼里划过一抹悲伤,但很快散去。
没关系,修为算得了什么,只要留下一条命就好。
“只是修为而已,没关系。”
长恒倒是很轻松,他严肃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笑,“我打算还俗了,去山下开个医馆。”
“医馆吗?很适合师兄。”
长生点了点头,回想着长恒的医术,他觉得或许开个医馆也不错。
长恒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脸上带着点疲倦,但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很多,“是啊,我也觉这样觉得,我一直觉得我并不是很懂修习佛法,现在没了修为,也有理由还俗了。”
“长生,你是我们这一辈中天赋最好的,或许之后会继承金云寺,你一定要……”
“他才不会继承这里。”
长恒本想嘱咐长生几句,就被黎御笙给打断了,他按住长生的肩膀,语气格外认真,“对吧长生小师父?”
“啊?可能吧。”
长生眨了眨眼,顺着黎御笙的话不确定应了一下。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继承金云寺,自从三天前云卫被关押后,他就觉得前途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也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我想我现在并不适合待在金云寺修行,过几日会去找云之师叔说一声,打算下山去历练一番。”
长生也是这几天做了打算,现在的他并不适合在金云寺,或许在红尘中历练一番,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这样吗?也好。”
长恒看向长生的目光有些复杂,这个小师弟被他们几个师兄弟保护的很好,敬重的师父竟然是邪修这件事对这个比他们小很多的师弟来说,打击远比比他们要大的多。
他伸手摸了摸小师弟的脑袋,一如既往的表达了对小师弟的慈爱。
“既然你心里有了决断,那就不要等几日后了,干脆今日就去找云之师叔辞行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长恒温和的嘱咐着小师弟,等他说完,抬头看向了始终看着长生的黎御笙,突然有种自家白菜被盯上的感觉。
几句话在心中酝酿片刻,还是开了口说道,“施主是否也要同长生一起?”
“是这样没错。”
黎御笙嗯了一声,他当然是要跟着的小和尚的。
“那,能否将长生拜托于你?路上多照看着些?”
长恒咬咬牙,还是说出这句话。
怎么说呢,哪怕他心里有种白菜被惦记了的感觉,但有着这人在身边,长生也会安全些。
“那是当然。”
这些不用长恒说,黎御笙也会做,他摸摸长生的脑袋,嗯,手感很好。
长恒又拉着长生多聊了几句,就催促着他快点离开,他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因为伤太重,他的精神并不充沛,现在聊了一会儿就睁不开眼了。
“那师兄你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了。”
看长恒脸上的疲惫,长生起身带着黎御笙离开,刚关上禅房门,转头就看到了一脸苍白的长园。
“小师弟。”
长园脸上带着苍白的笑,他在看到长申的尸体后就病倒了,他性子大大咧咧,平日里也是他和长申的关系好,他完全接受不了长申的死亡。
后来,他又从各位师叔口中得知了长申的死亡是师父的手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麻木的在房间里躺了好几天,终于缓了过来。
出来走走散心,这才看到从大师兄禅房出来的长生,打个招呼。
“长园师兄,你还好吗?”
长园苍白的脸色有点吓人,长生担忧的上前询问。
“我没事,只是这几天有些不舒服,休息休息就好。”
长园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他自己的情况他清楚,安抚的冲着长生笑了笑,“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云之师叔辞行,我打算去红尘中历练一番。”
长生浅浅笑着,侧身露出跟在身后的黎御笙,“这位也会和我一起,大师兄拜托他照顾我。”
“去红尘历练吗?”
长园听到这话,脸上划过一抹思索的神色,突然伸手拉住长生,抬脚朝着几位师叔所在的大殿走去,“你提醒我了,我也去散散心好了。”
“啊?长园师兄!你慢点!”
长生猝不及防被拉着跑,没跑两步就被黎御笙一把抱起捞了回来,小和尚茫然眨了下眼睛,和差点摔倒的长园大雁瞪小眼。
黎御笙把人放下,随后扫了眼长园,不知道为什么长园被看的一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好好走路。”
黎御笙叮嘱了一声,这才把人放下,他伸手拉着小和尚的手,朝着云之所在的大殿走去。
“啊?哦。”
长生呆呆的眨了眨眼,就这样被黎御笙拉着离开,路过长园看到长园师兄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连忙招呼一声,“长园师兄,快走了!”
“好!”
长园应了一声,连忙跟上了。
此时,金云寺的一所偏殿内,云之一脸凝重的坐在主位上,和一群师兄弟们商讨着什么。
“没想到他被封了内力,还有办法逃脱,真是小看他了。”
云之身边一个眉发须白的老和尚叹了口气,他手中捻着一串佛珠,询问着其他人的意思,“你们怎么想的?我的建议是发出追杀令,这等败类决不能放过。”
“可若是这样,我金云寺的名声不就毁了?”
一个瘦瘦高高的和尚不是很赞同这个建议,再怎么说他们金云寺也是个有名的大寺,要是出了败类这件事传出去,他们寺庙的名声可怎么办?
“那你要这等败类在外逍遥法外?”
一个红色袈裟的和尚出声反问,他怒目圆瞪,显然不满意这人说的话。
这下没人说话了,纷纷将目光看向坐在首位上的云之。
云之沉默着,手中佛珠不断捻动,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念了句佛号,这才开口道,“发出追杀令吧,我等合力都无法将人抓住,那就只能请其他有能力的人来解决这件事了。”
“如果有人能解决这件事,金云寺必定重谢。”
“也只能这样了吧。”
“唉,出了此等败类,怕是这世上又要乱了。”
“也不知道这人修炼的邪功到底从何学来的,这等诡异的手法简直闻所未闻。”
……
最终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但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这事要告诉长长恒他们吗?”
一个老和尚不确定的询问。
“算了,不告诉他们了,这都是我们老一辈的事情,也不要让这些孩子们掺和了。”
云之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们还小呢,云卫的事情对他们打击太大了,此事还是稍后再议吧。”
“好。”
一行人各自离开,只留下云之坐在空旷的偏殿内,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他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空地,回想起曾经的云卫,实在是不清楚往日和蔼的师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云卫是他们这群师兄弟之间能力最突出的,也是性子最温和的,平日里师兄弟里有了矛盾,都是他在调和,是不可或缺的调和剂。
能力强,性子好,在师父圆寂后理所当然的继承了金云寺,成为了新的住持,师兄弟们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好,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可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也不知道究竟为何如此。
想不通这里面的缘由,云之叹了口气,他撑起身 刚打算离开去处理琐事,门外就传来长生师侄的声音。
“云之师叔。”
长生和黎御笙并排走进偏殿,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园,云之眼睛一眯,忽然发现了黎御笙和长生握着的手,上前一步伸手拉着长生过来,黎御笙看到这一幕顺势放开手。
长生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动作,他顺从的被云之师父拉了过去,听他嘘寒问暖。
“长生怎么过来了?身体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师叔的关心。”
长生心里一阵温暖,他冲着师叔笑了笑,张开双臂表示自己现在已无大碍。
“那就好。”
云之师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划过一抹欣慰,不过也在疑惑他怎么过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去看长恒吗?”
“啊对,长恒师兄已经醒了,不过师兄说想要还俗。”
长生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和云之师叔告知此事,随后又说明自己的情况,“还有,弟子是来辞行的,弟子觉得应该去红尘中历练一番,再思考未来。”
“这样吗。”
云之深深看了眼长生,随即点头露出一丝慈爱的笑,“那就去吧,记得每月往寺里来一封信,还有路上注意安全。”
“对了,多带几件衣服,最近天气冷了,还是要多注意的。”
“知道了师叔,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对于师叔的叮嘱,长生点头应着,一直等云之师叔说了一刻钟,这才终于松开他,看向其他人。
长园看师叔和小师弟说完话,上前一步开口道,“师叔,弟子也是来辞行的,之后同小师弟一起下山。”
“你也要离开?”
云之师叔眼中划过一抹惊讶,这一个个的不是还俗就是入世的,都怎么了?
“对,弟子觉得弟子需要磨练一下心性,山下或许是合很好磨练心性的场所。”
长园认真的说道。
云之听到他这样说,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叹了口气,无奈摆摆手,“行,既然心里都有了决断,那就收一下下山吧。”
“是,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