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烦请你也退出去!”慕岚风抬眸,看了一眼夏公公说道。
夏公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五姑娘这是要让老奴也出去?”
慕岚风点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公公有所不知,这是我诊病之时的习惯。还望公公多多见谅。让红音在门口候着即可,若我有需要,自会随时唤她进来。”
夏公公眉头紧锁,满心疑虑。
他一边慢步往外挪动,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
他知道,五姑娘向来行事不拘一格,让人意想不到。
以往那些天马行空或许还能勉强容忍,但如今面对的是太后,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她不小心触怒了太后,势必将性命不保。
更让他担心的是,陛下对太后一直敬重有加,尽管并非亲生母子,但陛下的仁孝之名早已传遍天下。
若因为慕岚风的鲁莽之举而让陛下被人诟病不孝,那陛下的声誉也将会受损。
尽管心中不情愿,夏公公又不得不听从吩咐,最终一步三回头,退出了姜太后寝宫。
她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轻易激怒太后,需要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来处理此事。
慕岚风靠近软榻,轻轻为太后掖了掖被褥,微微俯身,在太后耳畔低声道:“太后娘娘,我知道您能听见我说话。您乃一国太后,位高权重,一言一行皆受众人瞩目。您如此作为,想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之所以没有拆穿您,是因为我深知太后娘娘需要留着颜面。您的颜面,不仅仅关乎您个人的尊严,更关乎整个皇室的威严。”
“这也是为陛下留着颜面。陛下虽非您亲生,但对您敬重有加,若您的事情被公之于众,陛下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既不能不顾您的颜面,又要面对朝臣和百姓的质疑,不知太后娘娘有没有想过,若是陛下一直不答应您的要求,您要如何收场呢?”
慕岚风言毕,太后依旧双目紧闭,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然而,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太后放在被褥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内心起了一丝涟漪。
片刻之后,太后的呼吸有了极细微变化,略微急促些,依旧保持着昏睡的状态。
慕岚风不见丝毫着急,神色悠然,慢悠悠搬来个木凳,不紧不慢地挨着太后的软榻坐下,不经意间,随手在药箱里翻找出一本医书,悠然的看起书来。
看似在专注地看书,实则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与太后交流,同时又不易被旁人察觉。
慕岚风低声道:“来时,夏公公曾言,太后娘娘乃是因大姐姐之事着急上火。太后娘娘虽觉大姐姐之所作所为令人不齿,然而,却仍旧打算出手相助。为此,甚至不惜与陛下闹得不愉快。”
姜太后依旧双目紧闭,然而,那睫毛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慕岚风将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静静地等待着太后的“表演”。
转眸,继续翻书,毫无离开之意。
“太医院的太医们对太后娘娘的病症多少有所知晓,却无人敢言,皆缄默不语。毕竟您乃一国太后,谁敢冒大不韪之罪而得罪您呢?”
慕岚风目光依旧在书上,语气淡淡,缓缓翻了一页,又继续道:“可我就不一样了,您或多或少听母亲提起过,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的,而且嘴巴还漏,若是不小心抖漏出去点什么,那可就不好了,您说呢太后娘娘?”
说到此处,慕岚风停下翻书的动作,余光扫了一眼姜太后的脸。
姜太后嘴角猛地一抽,面部表情犹如风云骤变般有了极其明显的变化,可依旧死死闭着眼。
慕岚风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其实吧!您知道的事,我都知道,而且呢,说不定还有些您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哦。”
她微微收敛笑容,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可能母亲没有……呵呵。陛下看在您的面子上答应了成王殿下的婚事,已然是退步了。否则,以大姐姐的身份,陛下怎么会同意呢?”
“大胆!你竟敢妄自揣测圣意,还威胁哀家,你究竟有几条命,敢如此嚣张跋扈!”姜太后倏地一下睁眼,极力压制怒火,低吼道。
慕岚风起身,将书放回药箱,又将木凳归回原位,缓步走到太后榻前,款款行礼。
她面如止水,不卑不亢:“太后息怒。我并非嚣张跋扈,亦不敢威胁太后。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陛下圣明,自有权衡,我只是据实分析,何来揣测圣意之说?至于命数嘛,只能说天命难违,强求不得!”
姜太后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眼中尽是嘲讽之意,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慢:“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当真以为有老四护着,有陛下赐婚,就可以在这皇宫中为所欲为吗?哼,这皇宫是什么地方?是天下最尊贵之地,岂容你一个小小女子在此放肆。”
慕岚风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笑,“您说我有燕王庇护便肆意妄为,可您是否想过,若我真如您所说那般不堪,燕王殿下又岂会与我有婚约?您不能因为看我不顺眼,就随意给我安罪名。这皇宫虽大,却也不是您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
姜太后脸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哼,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燕王年轻气盛,被你一时迷惑也是有的。这皇宫之中,哀家的话便是规矩。你莫要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敢忤逆哀家。哀家若要处置你,易如反掌。”
慕岚风眼眸一眯,镇定自若的道:“您不能因为看我不顺眼,就随意给我安罪名。这皇宫虽大,却也不是只手遮天的地方。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有国法、有规矩。即便您贵为太后,也不能罔顾国法,随意处置无辜之人。相信陛下圣明,自会明辨是非!”
姜太后气得脸色涨红,直直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浑身颤抖,怒指慕岚风:“你竟敢忤逆哀家!”
“太后娘娘请息怒。您看,此刻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可都在这儿呢。您想想,我这般言语顶撞您,您尚且安然无恙。而您与陛下仅仅是起了一些争执而已,又怎会被气得昏迷不醒呢?我心中明白,您这其中定有深意。既然如此,我也愿意陪着您演这出戏,就看您是否愿意领这份情了。”慕岚风神色淡然,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挂在嘴边。
太后怒极反笑,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既然你愿意配合,那哀家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那就不劳太后娘娘挂怀了。等会儿陛下必定会前来询问太后娘娘的情况,身为医者,我自会向陛下禀明需要注意的事宜。陛下素来孝顺,极为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在有些事情上自会顺着太后娘娘。”
姜太后心中暗自思忖,如今已然没有更好的法子可用了。倒不如就让眼前这丫头试一试,倘若事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即便不成,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可谓一举两得。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想到此处,姜太后微微眯起双眸,神色复杂地看向慕岚风。
“哀家,现下要如何?”姜太后询问。
慕岚风环视四周,低声道:“太后娘娘,请先躺下,平复一下心绪,你这红润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还不是被你气的,还好意思说。
姜太后白了慕岚风一眼,极不情愿的躺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