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室内。
苏昼想着自己后续的剧情。
他十分憋屈。敌军的战备,指挥部,飞机场,停机坪。
甚至是咖啡。身上穿的棉夹克。
这些东西具象化在他的脑海内。
而我们战士呢?
吃着炒面粉,渴了就吃一口雪。
身上更是单薄。
就不要说空军指挥部,咖啡这种奢侈的东西。
甚至于,当敌人在建造新的飞机场时。
我军战士们在夜晚冒着风雪前进。
越是憋屈,他就越想写。
手指迅速敲击。
故事继续。
另一处。
东线,敌军机场。
直升机在上空盘旋。
“总部,这里是直升机一号,完毕。”
“继续。直升机一号。”
“你想让我们从哪里下降,完毕。”
“停机坪一号,完毕。”
这里修建相当完善,宽阔的公路上三三两两巡逻的卫兵。
时不时会有军车驶过。
各式各样的通讯塔一座座林立。
指挥部内。
敌军总指挥推门而出。
“稍息。”
“长官,这是报告。”
这时,一位通讯兵汇报。
“报告,将军回来了。”
他冒风冒雪跑进指挥室。
“师长,你在外面建什么?”
“修建这个急需的机场。”
“为了每个士兵的生命安全。”
他愤怒,但对方和自己是平级,他并不能命令对方。
麦克阿瑟将军的命令是全军全速前进。此时却因为修建飞机场耽搁下来。
“打仗时没有必胜的信念,是致命的。”
他指着窗外道。
“看看外面,将军。我们的士兵被困在冰天雪地的山脉里。有报告表明,华夏军队和我方在云山开战。”
阿蒙不客气道。“你收到的命令是进攻。”
“去给我泡一杯咖啡。”
……
“加糖吗?长官”
弹幕老师们顿时笑出声。
“哈哈哈,这个士兵好搞笑,要加糖吗?哈哈哈。”
“敌军内讧了,哈哈想看阿蒙亲手扒皮。”
“我们的战士们兵合一处将打一架,他们还在这里吵架。”
苏昼看着他们好像很欢快。
内心突然有些悲凉。
非得把事情写的明明白白观众才能看清楚吗?
兴许是自己情绪翻涌,他的脾气也尤其火爆。
弹幕老师们少有能看到自己写这一幕的深意。
想到这里,他新建一个文档。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说出来,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人们通常不喜欢说教,也很难被说服。
他们只会被自己说服。
既然如此,我就让他们内心充满悔恨。
笔下文字逐渐清晰。
【随笔:那些没人说的事。】
住我隔壁的倔老头死了。
我没哭,我和他非亲非故,我只是照常吃掉碗里最后一粒米。
认识他是在一天下午。
熟悉我的都知道,我经常吃夜宵,点很多又吃不完。
早上扔垃圾时,但凡遇到他,他总会教育我。
为了不让他教育我,我打算下午请他吃饭。
他一个人住。也不喜欢吃外面的饭。
于是我在家里做了一顿。
席间,他喝了酒。
我想,这下他不会再指着鼻子骂我了。
他确实没有再教育我,甚至还给我道了歉。
我不禁好奇。
问了几次,他说。
1951年,他在战场。
他是炊事兵。
大雪,山林。
呼啸的寒风。
坚守高地,整个连140人12天没有东西吃。
他说到这里时哭了。
我却在笑。
又是迟暮老人的碎碎念。
他接着说,当年的志愿军战士们饿了吃一口炒面粉,渴了抓一把雪放在嘴里。
那12天,是一口面粉都没有了。
就在第13天早上。
军车送来一袋大米。
连长激动的握着司机小战士的手。
“亲人,救命了。”
炊事员的他立刻生火烧粥。
就在粥快要烧好的时候,连队接道命令。
上级命令他们立刻前往下一个高地,天黑之前务必打下来。
战士们来不及吃饭。
整个连除了他都去了。
他留在阵地,一来要看着粥,二来只有他最小。
临近中午。他的粥烧好了。
他一个人守着营地。
等啊等。
天擦黑了,他一直没有吃。
他就希望等自己的弟兄们回来。
回来一起吃。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了弟兄们的哨子声。
他兴奋的冲上去。
他越跑越慢,离得越近,他越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大家一脸哭相。
连长呢?怎么不见连长。
牺牲了。战友告诉他。
其他人呢?留在前面了?
没有,都牺牲了。前面的阵地兄弟连接管了。
他说,他当时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一个连140人,一个班12人。
这12人天天一起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
真的是亲哥哥亲弟弟。
他说自己胸口憋闷的难受。
他的哥哥们,140人出去的。
回来时只有40人不到。
锅里还存着大家的白粥。
怎么吃的完啊?只有三十几个人怎么吃的完?
他和我讲到这些的时候,掩面痛哭。
他说,他可能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看到别人剩饭,就想起自己的战友。
为了不让自己哭,他就会骂那些剩饭的人。
敌人有棉衣,有咖啡,有糖。
他说,知道吗?一颗糖,能救命。
他说,当时如果每个人多发一颗冻土豆,就是那种能把门牙掰掉的土豆。
不用多,就一颗。
战士们就能把敌军第一师留在朝鲜。
我听到这些后,心里悔恨,自责。
我以为吃不完扔掉是正确的。
我甚至轻视他,他不过岁数大了喜欢说教,毕竟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自那以后,我也渐渐习惯了吃多少点多少。
直到他死了。
这是我记不起第几次为自己的傲慢后悔。
我常提醒自己,遇到的每个人,都是上天的馈赠。
他们总会教你一些什么。
我想,他就是教会我节俭的人。
他死了。
我没有很想他。
只是会在吃完最后一口饭时想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