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文通吗?你终于回电话了!你失踪了一天一夜,你……还活着吗?”
听着孙晓的声音,我心中有些许安慰。
“活的好好的。”
“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在48路上,那里应该没有信号吧……”
“没有,我在水帘天城。”
听完,她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啊??48路不通向那里吧,你怎么会到了水帘天城?”
“这个事……挺复杂,等我们见面了跟你详聊,你现在人在哪?”
“你上了车后,我骑着你的驴子回家,冷静下来后我想起你最后跟我提到了老赵,我便给老赵打了电话,他那里好像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说不能把骨灰放到水帘天城,不然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威胁。”
此时想一想,觉得老赵说的没错,水帘天城这里阴气很重,孙世浩本身就带有怨念,如果放在水帘天城里,肯定会像李老头那样,鬼气大涨。
他又住我隔壁……
两鬼夹击,真是不敢想。
不过将骨灰放进去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就会困在水帘天城里面,出不来。
孙晓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继续传进我的耳朵里。
“所以我想了想,直接将骨灰放到自己家里,我有些害怕,所以便将得来的玉璧放在了骨灰盒上……”
我知道,孙晓在电动车上也看到了他爷爷的恐怖面容,她心中有恐惧也很正常。
而她一定是记起来我用玉镯吓退了孙世浩的鬼魂,便出此下策,无论有没有用,这最起码会给她一个心理安慰。
最亲的亲人变成了这副鬼样,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难以接受。
“你没让老赵给你出谋划策一下?”
“我将自己的想法给他说了,他认为我现在这种做法是最恰当的,而且他好像在忙什么事情,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样呀,那你这一天……”
“没事,啥事都没出,一切正常,放心吧。”
我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还是我找你?”
“明天我去找你吧。”
“行,那没啥事我就挂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我有些头晕眼花,眼睛也发出隐痛,我并未在意,而是开始思索心中又生出的一片疑云。
假如李老头和孙世浩是一伙的。
李老头用玉镯将我引入,像是将我拉下水,此时的他,是看似正常的状态,却没有老婆偏说有,重点是还有遗照作为支撑,在我点破后,那个遗照居然自燃了!!
就像是毁尸灭迹一样。
而当遗照自燃后,李老头便从看似正常的状态变成了得了阿兹海默症的状态。
那个遗照上的老太太……
我一拍脑袋,当时怎么没有注意到!?
那个将我和孙晓引入树林的老太太,不就是遗像上的那个老太太吗?
看来,那个看似引路的老太太也不简单。
是她捣的鬼?不不,还是她身后有什么幕后主使更加妥当。
而关于孙世浩,他几次出现,都是恐怖的样貌,无论是灵堂闹鬼,还是在殡仪馆门口看到他的鬼影,每一次都很惊悚诡谲,对我们却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而这次将他的骨灰带回,他却一反常态,甚至不惜伤害孙晓,也将我们给逼停,他这次的行为好像跟老赵说的一样——他不让我们将他的骨灰放置到水帘天城。
可这又跟他的遗嘱相悖。
总的来说,如果他们两个鬼是一条战线的,却做的是目的相反的事情,这不应该呀。
那这里就一定有问题。
从他们两个鬼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受到了一些控制。
李老头在死后被灌输脑海里有老伴,忘记了自己有阿兹海默症,我捅破窗户纸,他便脱离了控制。
而孙世浩,我觉得他在成为鬼以后的状态一直很一致,唯一相悖的就是那个遗嘱。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给孙晓立遗嘱时是受到控制的。
都是那个老太太做的吗?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路捋到这里,我想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
这一切线索的最源头,是李老头让我用手镯找人,如果我不去找,之后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我浑身打起寒颤,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这一切就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制,那个死中介找我并不是偶然,假如……假如那个微信群里水帘天城的租房信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又不是小说里什么极阴或极阳的诡异命格,怎么会是我呢?
我眼睛疼得更厉害的,神经连着后脑一起疼痛起来。
“喂,哥,你还好吗?”
保安小哥晃了晃我的肩膀。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怎么了,是女朋友打过来分手的电话?别气馁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不是……只是有点……不舒服……”
听完,保安小哥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卧槽好烫,哥你发烧了!!”
他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我怎么会发烧呢,我身体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呀……
“我没……”
我想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吃饭,感觉饥肠辘辘,能吞下一头牛,可是我刚迈出一步便是一个趔趄,保安小哥赶忙扶住了我。
“哥你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
我看着亮着的屏幕,随后失去了意识。
……
“妞妞你怎么这在这里?”
“薛叔叔说你找我,还有事忘记问我了。”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关于我爸爸的事吗?”
她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
“妞妞,你还记得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妞妞听完,正要告诉我,却没有出声,她用小手挠着小脑袋,发型都有些凌乱了。
“我……我不记得了……我爸爸叫……叫什么来着……”
她双手捂住脑袋,整个身体晃来晃去,身上头上的伤痕逐渐显现了出来,她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我赶紧抓住她的肩膀。
“你别着急,慢慢地想,想不出来也没有关系的。”
她咬着牙点点头,努力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我……勇哥哥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那你还记得什么其他有关于你爸爸的信息吗?”
“他工作的地方,周围有一个大公园,他在那附近最高的一个楼里上班,爸爸只带我去了一次……”
她的眉头又紧紧地拧了起来。
“好妞妞,别想了,已经够了,你想到这么多已经够了。”
我抚摸着她的头,红白的液体浸染了我的整个手。
“真的吗?”
“嗯嗯,真是太麻烦你了,总是”
她嘿嘿地笑了笑,面容逐渐恢复正常。
“勇哥哥下次也要陪我玩游戏哦。”
“好,下一次,陪你玩个尽兴!”
“你快醒来吧,潇潇姐等你好久了。”
额头上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我睁开了双眼。
我怎么又昏厥了。
“你醒来了?”
孙晓走到卧室门口,手里正抱着我之前买的零食,咬得嘎吱嘎吱响。
“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你们这保安小哥给我打电话,他说你手机都没息屏就昏过去了,还停留在我们的聊天界面上,他也不认识其他人,看我才跟你通过电话,就给我打了过来,说你发高烧,我这不就赶忙打了个车过来了嘛。”
这个小区的保安人都挺好的,等着我得去好好谢谢那个保安小哥。
“还真辛苦你了。”
“没事,你没死就行,不然我一个人可解决不了这些事。”
说完,她将膨化食品袋子里的碎渣抖了抖,一股脑地倒到嘴里了。
“哦对,忘了说了,你的零食我全都吃完了。”
她甩了甩手上的空袋子。
“这是最后一包。”
“方便面你也吃了??”
“昂,我马不停蹄地过来都没吃晚饭,你还不让我吃个方便面?”
“那我吃啥?”
“你……要不喝点我剩下的方便面汤,偶尔吃一次还挺香。”
“……我的大姐,我是病号哎,你居然让我喝剩的方便面汤,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啊你这个人居然说我没有良心!你昏昏沉沉不听话,半天不吃药,为了给你喂药差点把我累死,还给你搞了湿毛巾降温,你居然说我没有良心!”
她气冲冲地走到我的面前,将空袋子甩我脸上。
我的视线彻底被遮挡。
“我错了姐我说错了,您大发慈悲饶恕我这个病号吧,我现在浑身没劲,真得吃点东西。”
我刚说完,孙晓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将袋子又拿了起来。
我看到她眉欢眼笑,看来是把我耍得开心了。
“你以为我真给你这个病号喂方便面汤吗?我过来顺路买了粥,等会我拿过来,你自己喝,我可不想再给你喂东西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客厅,我听见她打开餐盒的声音。
随后她拿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粥,我努力起身,靠在床上,我不仅浑身无力还有些畏寒。
“给,自己拿着喝,我要去看电视剧了,你看不看。”
我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接过了粥。
看着很香,可是我闻不到香味。
但是我的肚子迫不及待地咕噜噜响了起来。
“有事叫我啊。”
孙晓转身准备走。
“哦对了,那个保安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孙晓停下来,扭头看向我。
“我给他说的。”
我真的烧傻了。
说完,孙晓便走回了客厅,时不时还发出欢快的笑声。
我端着这杯粥,吹了吹,喝了两口。
窗帘并未拉上,我望向窗外。
几栋高楼的间隙中,天边的红霞散去,逐渐变成灰蓝色,迎接即将到来的黑暗。
我缓慢地摸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点开一看,聊天软件上多了一个好友——24k纯帅保安。
我不知所谓地笑了一下。
保安小哥不仅帮我打了电话,把我拖回了家,还顺便给我加了好友,上面还有两条未读信息。
【您已添加24k纯帅保安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啦。】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
我又不知所谓地笑了笑。
算了,他都这么说了,等着以后给他买个烟啥的感谢一下。
随后,我点开了通话记录,老赵给我打的电话,都是在我刚上车不久时打的,之后便没有其他的未接来电了。
老赵他怎么了?是因为花瓶?也不应该呀……
我打了过去,无人接听。
我又连续打了两次还是无人接听。
我萎靡不振地朝着卧室门口喊了一句。
“孙晓。”
“……”
没人理我。
我努力把声音放大了一点。
“孙晓!”
“哎!”
孙晓噔噔噔地走了过来。
“啥事病号?”
“老赵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我也试过,我安顿好以后再打打不通,可我也不知道他住哪。
我就去天桥找,也没找到人,问了人,没一个算命的愿意搭理我,还有几个让我赶紧走,别挡了他们的生意。”
孙晓一边吃着自己带来的小饼干,一边跟我说。
“他比我俩厉害多了,肯定没事,你别担心,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床都起不来,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孙晓这样说,给了我一点心理安慰,或许老赵找了别的活,正忙呢也说不定,他还没收我的钱,总得搞点收入吃饭吧。
想到这我也就放下手机,继续往嘴里灌粥。
她说的对,我得把身体养好,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好吃吗?”
孙晓靠在门框上,歪着头。
“吃不出来味。”
“哦倒也是,有点白瞎了这个粥。”
“我的姐,你是一天不怼我就难受。”
孙晓对我吐了吐舌头,便回到了客厅。
我低下头继续塞饭,随后缩在了被窝里。
我本想看看手机,可是我一发烧眼睛就疼的要命,根本看不成,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我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高中?
不过每次生病,家里人并没有关心过我,有的时候是自己硬扛,有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
等我缓过神,客厅的笑声已经停下来很久了。
“孙晓?”
没人回应我。
“孙晓!”
还是没人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