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玩弄着手里的刀,听见外面传来动静,迅速便将刀给重新收拢在了袖子里,翻身坐起身来,两只眼睛看到永昌帝的时候,迸发出巨大的光亮,呜咽了一声:“父皇!”
真是个好孩子。
永昌定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素来疼爱这个女儿的,何况这个女儿现在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他叹了口气,问:“痛吗?”
沉默了良久,宝荣公主含着眼泪抿着唇摇头:“不痛的,父皇,我一点儿都不痛的。”
说着不痛,但是她的手在背后按了按,鲜血瞬间又重新涌出来,滴落到了永昌帝的手背上。
永昌帝当即面色都变了。
忍不住呵斥:“什么不痛,你看看你的伤口成什么样子!萧墨他从小烧坏了脑子,你不能把他当成正常人一般对待,你当时怎么不避开?!”
他一面又吩咐夏太监去叫太医。
夏太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宝荣公主,在心里安安心惊。
这位公主殿下真是好大的本事,这么大的事,甚至设计闵地老牌勋贵们联合起来试图挟持恩情逼永昌帝就范。
结果宝荣公主这么一受伤,什么局势都变了。
至少追杀柳王妃这么大的事,因为宝荣公主还有小柳贵妃受伤,就这么过了。
宝荣公主忙拉住了永昌帝的手,睁大眼睛摇头哽咽:“父皇,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求求您不要惊动太医,更不要为了我再惊动任何人了!”
她苦笑了一声,笑容苦涩语气低沉:“当年的错是外祖父犯下的,不管到底外祖父说的是不是真的,姨母到底是不是外祖父的女儿,可到底外祖父是追杀了姨母,害了姨母害了大哥......”
永昌帝目光复杂。
这个女儿从来都最体贴他。
他叹了声气:“你放心,都过去了,当年的事只是柳轻侯和柳惊鸿所为,当时你母亲还小,她跟这件事无关。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宝荣公主轻轻的叹了口气:“父皇,姨母她受足了委屈,明天是除夕了,按照规矩,皇后娘娘是要陪着您一道祭祖,一道守岁的,以前都是,都是.......”
提起这件事永昌帝就更心烦了。
以前本来这事儿是冯皇后做的。
但是他跟冯皇后相看两厌,他不喜欢冯皇后,当然不会让冯皇后出来。
所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端着柳王妃的牌位、
现在柳王妃既然还活着而且回来了,那当然应该是他带着柳王妃一道去太庙祭祖,然后去赏赐众位大臣命妇,主持宫宴。
想到这个,他苦笑了一声:“只怕她心里还是怨朕,未必肯跟朕回来。”
宝荣公主抿了抿唇,低声说:“父皇,让我和母妃去。”
永昌帝皱眉,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胡闹!你们去干什么?!”
今天柳王妃对楚国公的态度他已经看到了。
那就是嫌弃楚国公死的太快太轻松了。
还有江岩贞,他缩着脖子一直躲在后面装死。
不过装死也没用,看柳王妃的样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就现在这种情况,柳王妃简直是恨死了柳家所有的人。
若是宝荣公主和小柳贵妃凑上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宝荣公主在心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说了,男人的爱在哪里,偏袒就在哪里。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偏袒向了小柳贵妃和她所出的这些子女。
越是如此,宝荣公主就越是乘胜追击:“父皇!您也说了,她才是您的原配皇后,她迟早是要回宫的,难道我们能躲一辈子吗?”
永昌帝沉默下来。
宝荣公主便低声垂泪:“父皇,让我们去吧,让我们求得她的原谅,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很好吗?”
永昌帝思虑再三,还是妥协了,却也不忘记问她的伤势:“能撑得住吗?”
宝荣公主立即撒娇着让他放心:“女儿就算是要晕倒,也会撑着回来再晕的!”
永昌帝满心的烦忧,但是听见宝荣公主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刮了刮她的鼻子。
父女俩亲昵的说了会儿话,宝荣公主才忽然皱起眉头来:“父皇,您知道戚家的大小姐吗?”
永昌帝日理万机,而且最近本来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柳王妃一回来,这么一看至少要死个几千人。
追究下去,当年从闵地跟回来的勋贵都不知道还能够剩下几个。
他们一起喝酒吃肉的老兄弟,明天宫宴都不知道能来几个。
他的情绪低落下来,皱了皱眉头直接就说:“没听说过,一个勋贵的女儿,朕怎么会留意的到?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早年宝荣公主倒是的确出阁读书过,也找过勋贵家的女孩子们做陪读。
但是问题是戚家的那个不是好像外头找回来的吗?
怎么自家公主会知道?
宝荣公主有些茫然,睁着眼睛叹了一声气:“倒也没什么,只是,只是好奇。女儿听说,这位戚大小姐十分奇异,小时候走丢被杀猪匠养大,回来之后大显神通,跟所有的普通闺秀都不同,而且身边还有贵人相助,十分了不得呢!”
她把戚元逼走了戚锦的事情说了。
又说了戚元在马球场上大出风头,还把刘明珠弄得再也不能生育了。
说起这些话,宝荣公主忽然呜咽着哭出声音来。
永昌帝急忙安慰:“话说的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父皇,明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跟我一直很好,现在外祖父出事,外祖母也去世了,连舅舅都去世了,难道她真的得被送到......那种地方去吗?”
永昌帝知道女儿的意思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笑了笑:“罢了,没什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朕就让周王想法子,把人安顿好就是了。”
宝荣公主立即扑在了永昌帝怀里,紧紧地抱住永昌帝的胳膊不肯松手:“我就知道,父皇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