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终于仰头看着他,心里那个困扰许久的问题几乎已经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
可她的理智死死的将这份疑惑给按住。
萧云庭的心动不是假的,他为她做的这些事也同样不是假的。
可是这世上最难堪的事并不是他不爱你,而是他说着很爱很爱你,最后却轻而易举的放弃了你。
她最终只是淡淡的看着萧云庭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沉下了脸:“正如殿下所说,我不喜欢你是我的事,至于殿下有没有那个本事让我喜欢上你,我们都往后看吧。”
不能解决的事情就交给时间。
她说过不会为情所困,但是若有人非得为她为情所困,那她也懒得管。
戚震躲在树后,恨不得将树皮抓两把下来。
他就知道他这个闺女不是常人,但是也没想到闺女不平常成这样。
殿下都只差直接求娶了,戚元竟然还能稳得住!
她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啊?
萧云庭却并不气馁。
喜欢的东西总是昂贵的,昂贵的东西总是难得的。
戚元明白他为什么如今如此热情。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轻轻点了点石桌,抬头看着萧云庭:“殿下作为朴无用这一案的主审,想必忙的很,我就不留殿下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萧云庭有些无奈,但是最终他还是只是站起身来,静静地看了戚元一瞬,才转身走了。
正如戚元所说,有些事情是要往后看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迟早能够让戚元看见他的真心。
朝中为了东瀛的事情闹的不可开交。
崔征退朝的时候拎着自己的袍子就跑,生怕跑的慢了被铁御史和那帮子老勋贵给抓住痛打一顿。
他真是冤枉啊!
和亲这事儿大周朝从未有过,下降公主就已经是给了东瀛天大的脸面了,他们还想要什么贵女陪嫁?。礼部和鸿胪寺之所以这么久没动静,就是因为不屑于搭理,人人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好么?
到时候最多给他们陪嫁两个宫女就了不得了。
得知消息,宝荣公主将自己宫殿里所能摔掉的东西全都摔完了。
齐王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摔。
一时又有些恍惚。
上一世,是上一世吧?
当时宝荣公主和戚元闹的水火不相容,宝荣公主说戚元居心不良,偷偷送情报给叛党,但是戚元却哭着说都是宝荣公主污蔑她。
齐王心里莫名痛了一下。
那个女人向来是很会演戏的。
她哭起来的时候,让你觉得她是真的很痛。
所以他软禁了宝荣公主,将宝荣公主连同她的驸马都关在了公主府,不许他们进出。
现在想想,当时的宝荣公主在他的宫殿里也是这样摔东西的。
歇斯底里,气的发疯。
戚元是真的总有把人气的发疯的本事。
齐王的心脏隐隐作痛,靠在蒲团上抿了抿唇,许久才能说出一句话:“算了吧,宝荣,你斗不过她的。”
那个女人,狠得下心,弯得下腰,杀得了人。
她几乎没有弱点,都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
宝荣公主血红着眼睛回过头死死的盯着齐王,最终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废物!你真是一个废物!”
她将手边能用的一切东西都用去砸齐王:“你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了,都是因为你的那点儿女情长,都是因为你的妇人之仁,才会让这个祸害一直留到了如今,害死了舅舅和外祖父,还害死了母妃!”
多日来积攒的愤怒喷涌而出,便再也收不回去,宝荣公主攥住齐王的衣襟,熟练的打了他两个耳光。
其实她很习惯这样的打人方式的。
只不过成了公主,一般都没有亲自打人的机会。
现在正好,以前的技能现在拿出来还用的虎虎生威。
齐王被她给打蒙了,等到被她连着打了好几个耳光,连耳朵都开始嗡嗡嗡的响了,才一把将她给推开了,怒道:“你疯了?!”
他简直不可置信。
以前宝荣公主也跋扈,也蛮横。
但是那都是对外的,对他们都是好得很。
哪里跟现在这样似地,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
宝荣公主死死的盯着他:“母妃在地底下也不会安息的,萧凌,你这个废物!都是你害死了他们!”
她说着,就掉头直直的出了寝殿。
齐王落在后头,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等到反应过来,才追上去将宝荣公主拖进了殿中,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宝荣公主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我要干什么?自然不是跟你一样,在这里伤春悲秋,在这里还凭吊你那死了的爱情!我一定要杀了她!”
齐王脸上的表情尴尬难堪,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警告:“你别发疯了!你还没发现吗?萧云庭在帮着她,你自己斗不过她,你也打不过她!要真是想报仇,倒不如蛰伏几年......”
他会去封地。
父皇再厌恶他,也不会太苛待他。
只要父皇还在位,他就有机会培养自己的势力。
到时候重头再来,做好准备再动手,才能万无一失。
可是宝荣公主讥诮的抬起眼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去了东瀛,我还有几年吗?”
那个怀良亲王,他是什么善类吗?
听说死在他手里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是,她是天朝的公主。
但是很快怀良亲王就会发现,她这个公主也改变不了太多的东西,至少无法让朝廷给怀良亲王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他还会容她活着吗?
再说,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她甚至都未必能够去和亲了。
她已经身处地域,还管什么洪水滔天?!
齐王被她看的身上发冷,一时竟然不能回复,只能看着她直直的走了出去,人很快就不见了。
他正要再追,徐太监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跟前,低声说:“殿下,由着她去吧,您劝不了公主的。”
齐王转头,就见徐太监少见的抬起头直视着他:“殿下,现在这样的局势,您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您也不只是一个妹妹,明诚公主和小皇子也才一点点大,以后也是需要兄长照拂的。”
换做以前,徐太监绝对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但是现在的局势也确实不能再容齐王有任何的错漏了。
齐王明白他的意思,看着宝荣的衣袂消失在拐角,他闭了闭眼睛,到底是没有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