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垂着眼,看着漂亮的礼盒和那张纸条,陷入沉思。
谢恒之居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谢恒之的审美真的比自己要好。
之前虽然偶尔穿裙子,但毕竟是在学校,颜色也不敢选得太张扬,而礼盒里这条深红色,带着金色丝线,华丽到了极点。
实在是很喜欢,下午他就迫不及待换上,打算去天台找谢恒之道谢。只是还没出去,就被寸头拦在了厕所里。
“哟,新裙子。”对方上下打量,眼神非常不怀好意,慢悠悠地拧开拿着的可乐,佯装手一滑,从他的头上浇到了裙摆,“抱歉,手滑了。”
明的不行,他就来暗的,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
裙摆上瞬间沾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云青一双眼睛瞪着他,气得浑身直抖。
“怎么,只是不小心而已,生气了吗?要去跟谢恒之告状吗?”寸头笑笑,盯着他一片狼藉的裙摆。
云青抬手,抢过他剩下的半瓶可乐,直接倒在了他的头上,语气冷冷:“手滑了,抱歉。”
既然谢恒之说了,会保护他,所以可以反击。
他倒完就跑,生怕对方追上来,大步跑上天台,只是还没走过去,垂眼看到裙子上的印记,又觉得没脸见他,第一天就把人家的礼物搞成这样,转身就走。
“去哪儿。”谢恒之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身影,转过头,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很漂亮的光。
“裙子,脏了。”云青没有看他,只是背过身,低声道,“回去洗。”
谢恒之坐在那没动,语气很淡,听起来像命令:“我看看。”
云青不得已转过身,慢吞吞走到他跟前,垂着头,明明刚刚还气势汹汹反击,这会儿就这么三个字,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掉,好委屈。
“被那个人...倒了可乐,弄脏了。他真的非常讨厌,每次都这样。”
谢恒之盯着他的表情,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个事能哭成这样,跟水龙头似的。
云青怕对方觉得自己太弱,勉强打直了后背,又补了句:“不过我......我倒回去了.....”
谢恒之看他很心痛的表情,分析道:“前天的也脏了,你没哭,所以你认可我的审美比你好,更喜欢这个。”
云青非常不甘心承认,脸上还挂着泪,很轻地点了下头:“是比我好点,好看,我很喜欢。”
“那就再买。”谢恒之对于一条脏了的裙子没什么情绪拨动,无所谓道,“哭什么,这条扔了。”
云青猛然止住了眼泪,试探道:“你还会给我买吗?”
“会。”谢恒之盯着他被半裙收起的纤细的腰身,评价道,“况且,我讨厌丑东西在眼前晃,今天顺眼多了。”
云青茫然地眨了眨眼,虽然讲话还是非常戳心,至少,是说之前的裙子丑,不是他。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自己买过衣服,裙子都是对方亲自挑选。
谢恒之送东西的时候毫不遮掩,每次都是让朋友直接放他桌上,这行为能品出各种各样的意思,逐渐的,真的没人敢再找他麻烦。
收了一衣柜的东西,云青非常困扰,谢恒之却没有找自己索要过什么,这不合理。
他不敢直接问那位阴晴不定哥,只能拐弯抹角问他的朋友裴一忠:“他是不是,在玩某种真人打扮游戏?就是,每天换装那种?”
“有可能。”裴一忠作为钢铁直a,一本正经道,“毕竟一alpha玩这种线上游戏传出去有点丢人,只能在你这找点快乐,他这人挺变态,你让让他。”
云青点了点头,觉得合理,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就和主人投喂零食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获得某种情绪价值。
于是每次收到新裙子,他都会认认真真打扮好,然后去天台找谢恒之,转着圈圈给他看:“这条比上次的要短一点,我长高了,裙摆得往下放。”
谢恒之听着他的话,视线往下滑,落在那截白皙的大腿。
是长高了,明明隔三差五都在见面,却每次碰上好像都有一点新的变化。
他很轻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你还没说好看。”云青跟他熟悉了些,讲话也更加放肆起来。
“一般吧。”谢恒之还是那副口吻。
云青不依不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别的小狗也经常被主人夸奖呢。”
谢恒之皱眉,觉得好麻烦,果然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现在想扔又扔不掉,况且,云青平时很乖巧,也不是特别粘人,这个距离把控得让他说不出狠心的话。
“还可以。”
“感觉很勉强。”云青撇唇,长长的睫毛垂下去,“算了吧,以后也不要再给我买了,你已经厌倦了。”
谢恒之:“............”
果然还是不会说话的小狗比较好养,太麻烦了,还要给情绪价值。
他难得挤出了非常高的评价:“漂亮。”
云青瞬间表情变得明媚起来,更期待道:“那可以再加一点修饰词吗?”
谢恒之停顿了几秒钟, 视线又从他裙摆下划过,再抬起眼:“非常漂亮。”
云青脸颊上的酒窝就变得更深:“谢恒之,你这不是很会夸人嘛。”
谢恒之懒得理他,转过头看着天台下来来往往的人影,却后知后觉,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拿刀划自己了。
云青,某些时候,的确是能转移他烦躁的注意力,像是某种能让情绪平静的药。
再转回去的时候,发现对方还在一眼不眨看着自己,低声道:“看什么?”
“我听裴一忠说,你终考过后,准备跟他一起去崇清,是想当军人?”云青仰头看着他。
“不知道,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谢恒之一直是那副很平静的模样,“只是他们需要在军部拓展势力,这是最快的捷径。”
云青哦了声,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经商,赚很多的钱,这样就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了。”
谢恒之想到他那个挺复杂的家,的确,这是最好的逃离办法:“挺好的。”
“要不是我分数不够,我也想从政,如果我能当联盟长,我肯定修改法条,把那些坏蛋都抓起来。”云青气鼓鼓道,“欺负了我好几年,拿烟头烫我,把我从二楼推下去,真坏极了,就应该入狱判刑。”
谢恒之听他抱怨过很多次,很奇怪,却不觉得烦。
大概是,他总是有一种天真和直率,是周围所有计较利益的嘴脸里,看起来最顺眼的一个。
他开口打断:“那我去当联盟长怎么样?”
云青瞪大眼,不可思议看着他,觉得这种一时兴起根本不像谢恒之的作风:“你刚不是说没什么特别想学的吗。”
谢恒之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现在有了。”
“你不会是因为我刚说的话,才打算去吧?”云青突然紧张。
谢恒之非常坦然,嗯了声,算是回应。
云青的脸颊却陡然爆红,眼神有些慌乱,语无伦次道:“这.....合适吗?这不合适吧。”
谢恒之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说:“政大有金融系。”
这人讲话经常都是这样,云青却一下听懂了,嘴唇绷紧。
这是想邀请自己填同一个志愿的意思吗。
这么孤僻的人,除了裴一忠,就没见跟谁稍微走得近点,居然愿意还跟自己待一起。
云青迟疑了几秒钟,不确定道:“你之前不是嫌我烦,想把我丢了吗?”
谢恒之盯着他瞪大的眼睛,表情平静:“我们做了交易,你接受了几年保护,还穿了我买的裙子,想白嫖?”
“当然不是!!!”
但他图什么啊?!
云青转过身,嘀嘀咕咕道,“我回去研究一下政大的分数线,有点高。”
谢恒之在身后淡声威胁:“考不上,就把你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