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针孔处的闪过的细小银光，泉霜恨不得此刻自己是个瞎子。
    妈的，这下手的人和顾知昭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这针这么细，一不小心就会断掉，到时候留在里面的一部分，极有可能会在身体有游走，说不定哪天就要了顾知昭的命！
    裴若岚把医药箱拿上来，看到泉霜唉声叹气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声，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隐藏的毒素？”
    “你以为你在开盲盒吗？”泉霜无语的瞥了眼她，有些无奈道，“那针还在小姐手心里，我刚刚看过了，没有断，但是这针太细了，取出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断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裴若岚拧紧了眉头，心里紧张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取出来呗，先等我缓缓。”泉霜靠在椅背上，自己心里有慌的一批。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虽然她敢称自己为手最稳的医生，但这么细的针，扎的又比较深，她真没把握能完完整整的取出来。
    “就不能把皮肤割开一点，然后取出来吗？”裴若岚看着她这样，忍不住问道。
    泉霜无语：“那你猜会不会在割的时候，针就断了呢？”
    裴若岚闭嘴不说话了，静静地守在床边，眼里满是担心。
    “算了，”泉霜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弄。”
    裴若岚抿了抿唇：“好。”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泉霜忍无可忍的把门甩上。
    本来就烦，这小情侣还磨磨唧唧的！
    看着床上的顾知昭，泉霜深呼了口气，拿出医药箱里的工具，开始取针。
    门外，裴若岚紧张的抓着护栏，心脏快到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顾知霆铁青着脸色走了过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拧紧了眉头。
    裴若岚自责的低下头：“昭昭被曲鸢暗算了，是我的错，不该让她一个人留在宴会上的。”
    顾知霆抿了抿唇，想骂她，但又还是话咽了回去。
    他和知昭都以为曲鸢只是想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派人在宴会上闹一闹，可是……
    “第一个掉下去的人是谁？”顾知霆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裴若岚闻言抬头深深地看了眼他，抿唇道：“是谭茹茹。”
    “什么？”顾知霆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便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自从知昭替他处理了谭茹茹之后，他就派人去查过谭茹茹的动向，当时泉霜查出来的，是说谭茹茹去国外深造了，所以他才没有再去管这件事，可现在谭茹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宴会上？
    裴若岚早猜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将手机递给他，“这是我们的人，查到的谭茹茹离职后的全部动向。”
    顾知霆立即接过来查看。
    谭茹茹之前确实是出国去了，但没两天就又回来了，而且转身就改头换面的投入了柳妍慧的品牌里面，成了宣传总监。
    “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她怎么会突然掉下去？”顾知霆不理解。
    翰景的天台一直都是开放的，所以为了客人的安全，都有护栏，那些护栏也比较高，有一米五高，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去爬，而且以谭茹茹的身高，也绝对不可能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去查了监控，”裴若岚也拧着眉，眼底满是不解，“她好像是在够什么东西，可监控里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东西在外面，她就是中邪了一样，就算是快掉下去了，也还是在捞着什么。”
    顾知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白，连忙问道：“尸体呢？”
    “在地下室，我怕有人动手脚，所以就让人带回来了。”
    “好，”顾知霆点点头，“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地下室看看，如果这边有问题，立马来找我。”
    “是。”
    看着顾知霆有些慌乱的背影，裴若岚不解的皱了皱眉。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昭昭，还有其他事情能让顾知霆慌成这样。
    “咔哒。”一声，前面的房间门打开了。
    泉霜累的都没力气站起来了，靠在门框上虚弱的说道：“没事了，等小姐醒来，让她以后老实点，别再这么作死了。”
    裴若岚立马就冲了进去，看到顾知昭安稳的睡颜，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
    裴若岚看了眼还靠在门口的泉霜，上前扶她：“你没事吧？”
    泉霜立即翻了个白眼：“吓都给我吓没了半条命，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这可是精神上的折磨！
    裴若岚将人扶去了隔壁的客房，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递纸给她：“辛苦你了，你休息一下吧。”
    泉霜半躺在床上，擦了脸上的汗，问道：“顾总回来了吗？”
    “在地下室查看谭茹茹的尸体。”
    泉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照顾小姐吧，她今天的情绪起伏太大，可能会神经紊乱做噩梦。”
    “好，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事情喊保姆。”
    裴若岚回了顾知昭房间，静静地守在床边。
    地下室。
    顾知霆刚走进来，就立马反锁了地下室的门，又匆匆走到谭茹茹尸体边上，撩起她的衣袖。
    果然，和顾知霆猜想的一样，从手腕处，一条像是从皮肤里长出来一样的红线，蔓延在谭茹茹的手臂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形状。
    顾知霆瞬间攥紧了拳头，居然真的是当年的那些人。
    拿出手机，顾知霆给顾知渊打了电话。
    “什么事啊？”顾知渊的声音吊儿郎当的，明显还不知道国内都发生了什么。
    “出事了，你马上回来，如果那边事情还没有解决，就先让人保护爸，你一个人回来。”顾知霆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顾知渊这个反骨崽顿时就不爽了，冷笑：“你说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这么多天没问过他的消息，还拉黑他，现在一个电话就让他回去，他要是就这样回去了，那多没面子？
    “顾知渊，”顾知霆压着心中的怒火，咬牙道，“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说那么多，马上回来，不要给我贫嘴。”
    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砰砰砰。”
    地下室的门被人敲响，顾知霆微微蹙眉：“谁？”
    “顾总，是我。”
    是泉霜的声音。
    顾知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将地下室的门打开。
    泉霜看了眼谭茹茹的尸体，问道：“顾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从裴若岚那里听到顾知霆在地下室的时候，就猜到了谭茹茹的死会有问题。
    顾知霆点点头，将谭茹茹手臂上的图案给她看。
    看到熟悉的图案，泉霜的眼睛瞬间红了，瞪大了眼睛，瞳孔都有些颤抖：“这……”
    “我怀疑这和杀了阿芷的是同一批人，”顾知霆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可惜现在曲鸢已经死了，不然说不定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泉霜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毒是慢性毒药，没有半个月不可能发展成这样，”泉霜缓了缓，才慢慢开口，“我马上派人去查她这段时间都接触过什么人。”
    顾知霆点头：“好，另外去查查安家最近谁离开过凉城。”
    “是。”泉霜应了一声，便赶紧跑了出去。
    顾知霆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叹息。
    他作为顾家的长子，从生下来开始就肩负着继承顾家的重任，所以属于他的暗部也从小就开始培养了。
    最开始替他管理暗部的人叫兰芷，也是从小跟着他的心腹，直到后来兰芷带了还在叛逆期的泉霜回来，渐渐地，他的心腹也多了一个。
    直到七年前，兰芷在去镜城替他办事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这样的毒，最后死在了幻觉里，暗部的重任，也就全部压在了泉霜身上。
    这么多年，他和泉霜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出害死兰芷的真凶，可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今天……
    顾知霆深深地看了眼那蜘蛛网的图案。
    这一次，我绝对会让这些人给你偿命，顾知霆在心底暗暗发誓。
    -
    房间。
    顾知昭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房间里没有开灯。
    “呃……”顾知昭的头还是有点痛，刚睁眼就就像是扯到了脑子的那条神经。
    “昭昭，你醒了。”裴若岚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动静，连忙打开床边的暖光灯，柔声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顾知昭看到她愣了一下，又看了眼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怕你会突然不舒服，所以就先看着你。”裴若岚说着，端了杯水给她。
    顾知昭顺着她的动作喝了小半杯水，心疼的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睛：“我没事，快睡吧。”
    “好。”裴若岚紧紧地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
    顾知昭靠在裴若岚的怀里，却也睡不着了。
    晚上曲鸢的死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所以她都没有心思去仔细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
    安欣然，曲鸢，柳妍慧，莫箐，还有那个突然坠楼的人。
    从安欣然进宴会开始，曲鸢和安欣然就一直在众人面前营造关系很好的样子。
    而第一个人坠楼在她们跳舞的时候坠楼，所有人的目光就理所应当的到了她和曲鸢的身上，所以曲鸢就趁机伪装被自己推下去，再是安欣然和柳妍慧相继跳出来控诉她，给她扣帽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流畅，一切的行为都像是要把她推向罪恶的顶端，想让她的名声尽毁。
    但仔细一想，安欣然不可能不知道，以顾家的权势，就算是那些人心里对她再怎么厌恶，都不可能随便把这件事说出去。
    更何况她的名声没有就没有多好，她们完全就不需要用自己的命来毁了她。
    所以安欣然做这些事情，目的绝不可能只是想毁掉她的名声。
    “昭昭，你让我睡觉，自己却不睡吗？”裴若岚贴着顾知昭的脸，语气幽怨。
    顾知昭抿了抿唇，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道：“阿岚，另外一个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安欣然不可能随便找个人推下去，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是谭茹茹，”裴若岚早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所以不等她问，便全部告诉了她，“谭茹茹被开除之后没两天就去投靠了柳妍慧，这次她也不是自己掉下去的，监控里显示的有点邪乎，大哥现在已经去查了。”
    “邪乎？”顾知昭微微蹙眉，有些不理解。
    顾家一向都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从裴若岚嘴里听到这两个字，顾知昭还是有点震惊的。
    裴若岚点点头，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手机拿过来，调出监控视频给她看。
    顾知昭看着监控上的谭茹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
    裴若岚将手机收起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我已经让齐念去查这种情况了，人总不可能真的中邪，明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顾知昭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件事情。
    谭茹茹这明显就不是自己愿意的，但她掉下去是事实，说明这一环明显是在曲鸢她们的计划里，但她们为什么不找一个心甘情愿的，而一定要用一个跟被控制了一样的谭茹茹呢？
    “别想了，睡觉吧，”裴若岚抬手抚平她的眉头，“今天大哥那边也一直在查，明天再一起想。”
    顾知昭叹了口气，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好，晚安。”
    “晚安。”裴若岚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顾知昭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又不自觉的出现曲鸢坠楼时的那一幕，就像是幻灯片一样，一遍遍重播。
    等等！曲鸢最后的眼神！
    顾知昭皱了皱眉，难怪她总觉得曲鸢最后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就像是……在透过她看其他人？
    所以，那样的绝望，是对着别人的？
    可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曲鸢那么绝望，甚至甘愿去死呢？
    顾知昭抬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裴若岚，抿抿唇，轻手轻脚的起床去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