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路,浩渺无垠,有了法舟代步,为众人省去了不少脚力。此前被吴家追杀而耽搁的路程,应该很快就能弥补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阿忆再一次问道。唐忘安然归来,让她喜出望外,不知为何,只要有师弟在身旁,众人就仿似有了主心骨。
“也就刚才。”唐忘眯了一下眼睛,眼中闪过一阵阴霾。
若非那突如其来的心悸,他还会继续沉浸于修炼之中。
唐忘离开血色世界后,并没有急于返回,而是借助元塔的试炼之地,静心沉淀了一番。
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所感所悟实在良多。
无论是心境、神识,还是刀法、刀道,似乎都有了明显的蜕变。
这一切都需要融会贯通,方能真正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今的唐忘,心境之中悬着一面薄若蝉翼的明镜,纤尘不染,可以映射一切虚妄。无论是日常修行,还是与人交锋,内可直指本心,跳出迷障,外则勘破幻象,一刀制敌。
心境如圣湖,让他体内世界有了一丝莫名难言的神性。
这番经历,让他的性格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无数次的生死轮回,他看淡了许多,也看透了许多。
当然,对唐忘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掌控了血刀。他终于找到了这把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刀,再以血刀推衍自己的道,二者相辅相成。
这就是唐忘的刀之道,纯粹,简单,直接,才能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纵有再多阻碍,都可以刀开道。
这条刀与道的融合之路,唐忘走得很小心。
他对血刀忌惮颇深,一旦主次颠倒,那将会是弥天大祸。
血刀的封印被唐忘在无我状态下解除了一部分,他依照青衣女孩的叮嘱,继续将其放入背脊温养。
血刀古老的恐怖气息业已消失,看上去只是一把造型独特的细长战刀。唐忘揣测应当是那红衣小家伙所为,在没有更进一步掌控血刀之前,他并没有打算去探究更多的隐秘。
以身养刀,以心炼刀。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唐忘在元塔中正沉浸于感悟之时,一阵莫名的心悸将他猛然惊醒,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痛彻心扉,却又难以言说。
那一刻,他泪如雨下,在这个世界上,如今唯有一人会让他如此感伤。
唐忘反复默诵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心无外物,物由心生”,以此平复心绪。
他并不能确定,无所不能的先生是否就此陨落,但那种心悸却是如此的实实在在。
醒来后的唐忘以心境之力,轻易破开了元塔的试炼。
恰在此时,阿忆等人在外遇险,豆豆准备带着蛇妖出去救援,得到塔灵传音的唐忘及时杀出,才有了此前一幕。
只是很多事情无法详述,唐忘轻描淡写地称在试炼中颇有感悟,一直在闭关修炼。他不想让人察觉他的异样,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
“唐,唐忘,我,我想问你个事。”天毅一脸诚恳地看着唐忘。
唐忘笑道,“有什么你就问吧。”
“那,那,那……”天毅似乎有点紧张,又开始结巴起来。
刘建吾接过话头,“他想问你是否真的过了元塔的三个试炼?”
“是啊,怎么了?”唐忘更是不解。
“变,变,变……”天毅涨红了脸,后面那个“态”字,在唐忘“友善”的眼神提醒下,硬生生吞了回去。
刘建吾也只能长叹一声,他和天毅连第一关都没能通过。
在元塔武师试炼的第一关,天毅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又有土遁傍身,一路冲到母体所在之地,却苦于找不到办法摧毁母体,足足被那些怪物打到灵力枯竭,才被扔了出来。
而刘建吾杀力虽大,依然无法让拥有自愈能力的母体受到致命伤害,同样力竭后退了出来。
此后二人又分别各闯了两次,结果并没有任何不同。
虽然早就知道唐忘曾成功过关,但听他亲口说出,还是有些郁闷。
唐忘突然又说了一句,“那三关,一关比一关变态,也就第一关简单些,我也就……”
此时,刘建吾和天毅围在阿忆身边,询问着驾驶法舟的技巧。他们实在不想理会唐忘,心里同时骂着“你才是变态”!
这段时间,神魔之路死气沉沉,本已破败的零星建筑陆续倒塌,就像垂死的老朽,吞咽着世间最后的气息。
宛如末日来临。
空中沉积的阴霾压得人喘不上气,不时还有裹挟着无数沙砾的龙卷风掠过,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无边无际的压抑,以及怎么也抹不去的灰。
“妈妈,我们还要飞多久?”豆豆已经厌烦了外面一成不变的萧瑟景象。
可惜,法舟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比唐忘施展“追风诀”还要慢上不少。两天过去了,依然离着中央山脉有不短的距离。只是图个省力省事,比依靠两腿疾行的人舒服多了。
“快了,你看那边的山,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阿忆搂着豆豆,柔声说道。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一直闭目养神的唐忘突然说道。
不知何故,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明镜蒙尘,无论如何擦拭都徒劳无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先生曾提及此地,似乎不该如此。”阿忆也皱起了眉头。
神魔之路一直以来都很荒凉,甚至诡异。但那主要是在夜晚,不详降临,阴物出没。至于白日行路,最大的敌人更多来自寻找机缘的同类。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情况不妙,你们就躲到塔里去,我一个人反而好办。”唐忘说得有些委婉,毕竟他的实力最强,速度也最快,真要遇到危险,独自逃生的机会反而更大。
“好,那你到时候小心一些。”阿忆明白唐忘并非嫌弃他们几人累赘,只是提出一个最合理的方案,有备无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