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和明乾泽见面，是在某晚会上，陈念霁很惊讶明乾泽也会来这种场合。
    这时候，他的公司和合同即将到期，但是他刚得奖不久，公司打算用他打打噱头。
    明乾泽走近，陈念霁觉得有些惊讶，二十五岁的男人，脸上眼底却比上次见要多了成熟，少了明媚张扬，衣着也沉稳了。
    旁边人介绍着“这位是明总，最近也在做项目。”
    明乾泽客客气气回复“还指望前辈多多提携。”然后目光收在陈念霁身上，都说红气养人，明乾泽觉得陈念霁状态似乎更好了。
    陈念霁有些呆愣，过了几秒才笑着伸手“明总，久仰了。”明乾泽也笑，笑容里不复往日的开朗。
    陈念霁收回了手，那个浪漫肆意的人，好像被明乾泽自己关起来了。
    “听说，陈先生的合同快要到期了。”明乾泽端着笑容，陈念霁没办法，只能也摆出笑容“得看公司怎么处理了。”
    陈念霁知道，公司不可能放过他，这最后两个月他接了好几个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烂的很通畅的剧本，一看，尽是公司的新面孔，用他给新人履历添上几笔。
    “有考虑自己单干吗？”明乾泽举了下杯子，声音听不出认真还是玩笑，陈念霁抬头看他，男人逆着光，嘴角隐在阴影，看不出是笑还是严肃。
    “我可没那实力。”陈念霁笑着想转移话题，却被明乾泽截住了“那和我签怎么样？”
    陈念霁愣住了，他偏头看着明乾泽，他有意无意去关注，可明乾泽的账号却没什么更新，他只能往前看，看他曾经的肆意洒脱。
    明乾泽确实整了个工作室的小公司，他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有业内的经纪人真的被他挖了来，准备好好跟着老板大干一场，然后一问，挺好的，自家设施什么都有，就是没最重要的服务对象，没演员他怎么谈？
    经纪人特别无力，向老板表示了难办，还问“您就这么确信能捞来陈影帝？”
    明乾泽回复特别冷漠“捞不来就等着，总归有办法。”过了几秒又补充“该发你的工资也不少。”
    经纪人一拍手，行呗，那他也不急了，干脆每天跑跑应酬，联络联络感情。
    “你和我签，整个公司都服务你，剧本你先看，内容你先挑，你想演什么演什么，你想提谁提谁，分成你九十九我一，行不行？”
    陈念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就听明乾泽继续开口“现在公司里什么都有，有经纪人，有助理，有公关，财务宣发都齐了，就差有个演员。”说白了，明乾泽这句话意思就是：就是都准备好了，就差你。
    “明总这话……就没想过，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不想再改变吗？”
    明乾泽轻轻吐了口气“想过，我和他们说了，没人，公司就停着，底薪照发，人来了，工资给提成。”
    陈念霁咬咬牙“你是在道德绑架我？”
    明乾泽很不要脸点头“对，我没道德，所以我绑架你的。”下一秒又软了语气“我可以给你资源，给你找导演，只要是你想拍的我保证能拿到，但是你得给我个机会，我还有成长的空间。”
    陈念霁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他转身离开。
    明乾泽的目光暗了暗，他一向觉得拿钱好办事，能用钱砸出来的，其他都是废话，但是陈念霁这里，这一套好像并不成立。
    陈念霁参加了自己哥哥的婚礼，他看得到，他们很幸福，不自觉地，陈念霁有些好奇，他向自己哥哥开口询问他们相处的秘诀。
    “吵架啊，肯定吵，闹得不可开交。”哥哥拍着腿大笑，边笑边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其实吵架归吵架，又不是真的讨厌他，吵完了还是要解决问题的，我们解决的是问题，又不是把他这个人解决了。”这么说着，哥哥也被自己逗乐。
    “其实最开始我们也就那样，我讨好他，他讨好我，都挺委屈自己的，时间久了，本性必露，那可就闹腾了，但是你问我我俩为什么看起来能这么好，其实就是吵着吵着好起来了，说起来挺搞笑的，吵着吵着他知道了我不喜欢什么，我也知道了他讨厌什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相处肯定有摩擦，但是摩擦着摩擦着，就能贴合了。”
    陈念霁听着剥开了颗喜糖，吃起来很甜，淡淡的奶香化开。
    明乾泽的公司还是迎来了他的服务对象，陈念霁自认是个俗人，他没什么办法拒绝百分之九十九的分成，诱惑太大，他没那么清高，也不会视金钱如粪土，如果有人拿钱砸他，那他第一反应就是蹲下捡钱。
    明乾泽满心欢喜，陈念霁注意到，明乾泽变了，他开始忙于事业，或者说忙于服务陈念霁的事业。
    终于，再一次杀青后，陈念霁和明乾泽单独聊了聊。
    “你要不要出去玩玩？”陈念霁声音有些干，他慢慢挤了出来。
    明乾泽抬起头“你是不是累了？那正好这部戏也正好结束了，我给你安排个休假，你去休息半个月，想去哪儿玩儿就好好玩儿玩儿。”
    陈念霁沉默了，半晌他开口“我是说你，你很久没出去玩了。”
    明乾泽眨了眨眼“我？”
    陈念霁点点头，明乾泽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他在努力，努力学着成熟，学着大度，他努力冷静理智，坐下来去处理他不擅长的东西，他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的年龄差距，所以他努力学着身边那些成熟的人。
    “是……是我安排的不好吗？我问过经纪人那边，他们也说没问题，你如果觉得压力大，那我们最近……”
    “明乾泽，你怎么了？”陈念霁打断了他的话。
    明乾泽目光有些呆滞发直“我没怎么啊，我在努力工作。”
    陈念霁深深皱起了眉，明乾泽忽然瘪了瘪嘴，他努力放轻声音，让自己表现得理智一点“那我该做点什么呢？你和我谈了三年，可你从来都不开心，我想做点什么让你开心，他们都说我不学无术，说我幼稚，所以我努力学习，我努力成熟，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就是想让你……我就是不想让你讨厌我而已。”
    明乾泽捂住了脸，他想表现得稳重一些，可说到最后还是架上了点哭腔，他觉得有点丢脸。
    “我……没讨厌你。”陈念霁叹了口气，他听到明乾泽吸溜鼻涕的声音，一时间又没忍住乐了，他伸手把纸抽递了过去。
    “我对你谈不上讨厌，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老板，我就是觉得你可能太累了，希望你放松放松。”
    明乾泽吸溜吸溜“还行……没多累。”
    陈念霁看着他，红着眼眶的明乾泽比之前装的成熟稳重模样看起来要更亲近些，陈念霁笑笑“那给我放个假吧，我想出去转转。”
    没多累的明乾泽也跟去了，美其名曰劳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