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万衡一直看着沈未苍这边,看到檀渊喝下了酒,顿时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
沈未苍观察着檀渊的神色,他除了耳根有些泛红之外,好像没什么变化。
想着谢万衡对她说过的,檀渊喝了酒就会做出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她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喝得不够多?
她又倒了一杯酒送到他的嘴边:“这酒还挺香的嘛,檀渊你再喝一杯。”
檀渊脑中已经响起警钟,他本就不怎么饮酒,酒量很差,绝不能再喝了。
他的修为完全被压制,喝了酒之后脑子不清醒,很容易会露馅。
他伸出手指接过那杯酒,冰冷的目光看向谢万衡。
一定是他在苍苍面前说了什么。
谢万衡见他看过来,不但不避,反而露出挑衅的眼神朝他举杯。
谭雾宁一直暗中看着谢万衡,见他始终关注沈未苍,心中不由得渐渐变冷。
难道前世的缘分她没有好好珍惜,就彻彻底底错过了吗?
几名舞女鱼贯而入,她攥紧拳头,咬了咬唇,有些犹豫不定。
其中一名舞女旋转着身姿来到沈未苍和檀渊的桌前,似是一不小心,扭伤了脚跌倒在地,桌案上的酒水和菜肴摔碎一片,沈未苍和檀渊的身上都染脏了。
“奴婢罪该万死!”
大殿上的丝竹之声顿时停了下来,兰至年阴沉着脸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舞女,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殿内的人,最终落在谭雾宁的身上。
苍苍百般求情,说她自会教训她,他本想放过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没想到她还是贼心不死,企图设计苍苍。
檀渊饮了酒本就有些容易控制不住情绪,刚才又喝了一杯酒,此时眼睛已经隐隐闪现出兽瞳的影子,他忍耐地闭上眼。
“陛下,臣失礼了。”
沈未苍也跟着他垂下头,摆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宽大的衣袖下,她的手捏着那封信,嘴角微微勾了勾。
刚才谭雾宁是有机会给舞女使眼色叫停的,她没有抓住机会,那就不能怪她也不叫停这场戏了。
这除夕宴没点热闹多无聊啊。
兰至年刚才与谢铮吵了一架,此时更是忍不住阴阳怪气:“真是想不到,贵国舞女的舞技如此高超,莫不是想在桌上起舞?”
“奴婢罪该万死......”
舞女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陈国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对宫女吩咐道:“带国师去换一身衣服。”
“舞女殿前失仪,拖出去......”
“等等,”兰至年打断陈国皇帝发落舞女的话,似笑非笑地道,
“除夕之夜动杀刑,怕是不吉利,不如先关起来,再审问审问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等失误。”
陈国皇帝也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至年说得也有道理,那就暂且留她一条命。”
谭雾宁的手心冒出冷汗,竭力告诉自己要镇静,那舞女的退路她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突然她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看过去,竟然是谢万衡在冷淡地盯着她。
见她向自己看过来,谢万衡又淡淡转开视线。
谭雾宁怕极了他会误会自己,急于想解释,他却突然站起身来,对皇帝言明要出去透透气,随即往外走去。
谭雾宁见状也往外走,被平南侯夫人扯住袖子:“宁儿,你这是要去哪?”
“娘,方才国师身边的是我的好友,我要去看看她。”
她急切地从平南侯夫人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也走了出去。
“国师在此处稍候,很快就会有人送衣服来。”
宫女带着檀渊和沈未苍来到一处宫室,恭敬地对檀渊行礼,又对沈未苍道:“姑娘请这边走。”
沈未苍忍不住抓紧檀渊的手:“檀渊,我要跟你在一起。”
檀渊强行忍着身体里的不适,原本也不想让苍苍与他分开,闻言反手握住她的手:“她同我一处便可。”
宫女屈膝行礼后便先行退下了,宫室内恢复了一片安静。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啊?”沈未苍有些吃惊地问道,“檀渊,你不舒服吗?”
檀渊脚步还算沉稳,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他紧紧握着沈未苍的手倒在床榻里,只有抓着她才能有一丝清醒。
“苍苍别担心,我只是有些醉了,歇息一会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了眼睛,似乎睡过去了。
哪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啊,沈未苍觉得无趣,想扯开他的手,这人却攥得特别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抽出手来。
很快就有宫女送了衣服过来,沈未苍摆弄了半天换好了衣服,迈步走出宫室,外面有宫女守着,见她出来便问道:“姑娘可是要回舜华殿?”
沈未苍算着时间,浅浅笑了笑,柔声道:“我想在外面透透气,你不必管我,我知道怎么回去。”
打发走了宫女,果然没多久谭雾宁就满脸担心地走了过来。
“沈姑娘,你已经换好了?”她叹了一声,“我来晚了,本想让你换上我的衣服。”
她身后的春风捧着一套衣裙,沈未苍只看了一眼,宽和一笑:“不碍事的,让你为我费心了。”
谭雾宁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沈姑娘,我这段日子一直想找你道歉,却找不到机会,也实在拉不下面子,今日难得有机会能说说话。”
她带着沈未苍往里走:“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说吧。”
“灯怎么灭了?”再次推门进去,沈未苍有些惊讶地出声,“刚才还是亮着的。”
谭雾宁安抚道:“不碍事,我只是有几句话想与沈姑娘说,很快就能说完。”
床上的男子呼吸均匀,头顶冒出了一对白色的狐耳,敏锐地动了动。
刚才沈未苍一抽出手檀渊就察觉到了,她走出去后,他便将屋内的灯灭了,担心有人闯进来看到自己的模样。
“沈姑娘,那次的事我很是抱歉,”谭雾宁语气中充满歉然,“我没有查清原因便与你吵架。”
沈未苍配合着一笑:“谭小姐不用放在心上,我当时就说过了,不打算追究这件事。”
谭雾宁捏紧手中的药包,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错过了谢万衡,无法挽回他,那至少也要为前世的自己报仇。
她露出为难的神情,似乎十分纠结,等着沈未苍主动开口询问。
沈未苍觉得好笑,故意道:“我们出来得也有些久了,不如回去吧。”
“等等,”谭雾宁抓住她的手腕,又想起她有一条黑蛇,吓得飞快撤开手,强颜欢笑道,
“我有一件事,实在不知该如何张嘴,但益王殿下的嘱托,我也不得不照做。”
严启昭?
沈未苍有些好奇起来,谭雾宁怎么突然提起了严启昭?她不是喜欢谢万衡吗?
谭雾宁低声道:
“我与益王殿下......自小有婚约,可彼此没见过几面,他前些日子找到我,说对沈姑娘一见倾心,希望能与我退婚,迎娶沈姑娘为益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