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利用你欺骗你,是我欠了你,你想怎么对付我都无所谓,”严启昭忍着痛咬牙切齿,
“以后你若再敢算计她,这匕首刺入的就是你的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已经不爱了,可看到他这样为了别的女子发疯,谭雾宁还是心中酸涩。
她强笑,眼泪已经在打转:“我算计她什么了,她若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又怎么可能被我稍微一说就动了心思?”
“殿下怎如此曲解好人心,我也是为了帮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已。”
严启昭握紧拳头,嗤笑一声:“可你注定要失望了,我绝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她对我也没有半分情意。”
谭雾宁鄙夷道:“没有半分情意?刚才我不过稍加引导,她就......”
“就如何?”严启昭打断她的话,“你以为兰至年是为谁而来?她马上就要回燕国了。”
谭雾宁被他的话震在原地,不可思议地道:“怎么可能......”
严启昭淡淡道:“有何不可能的,即便她真的听信了你的话来找我,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你的算盘注定落空。”
他说完这些就离开了,留下谭雾宁和一脸震撼的春风。
“小姐......”
春风小声地唤她,她刚才真害怕益王殿下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把她灭口。
谭雾宁回过神,始终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一世的严启昭没有算计她,也没有迎娶沈未苍?
起初她还在担心严启昭会与前世一样利用自己,但这么久他都不曾接近自己,她又猜测严启昭这一世对沈未苍还没有生出情意,所以想直接利用她。
可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分明还是对沈未苍情根深种。
“谭小姐。”
谢万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身,鼻子一酸,眼泪快要流出来:“谢万衡。”
“谭小姐,有些事,我想与你说清楚。”
两人重新退回了小花园,谢万衡对谭雾宁伸出手:“那封信可否给我?”
“信?”谭雾宁捏着手里的信递给他,“这不是你给我写的吗?”
谢万衡无声一笑,动作温柔地把信件收起来。
谭雾宁有些看不懂他的意思,主动开口道:“你给我写的信里说了什么,我还未曾看过呢。”
谢万衡不答反问:“谭小姐,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对我另眼相待?”
谭雾宁沉默了一瞬,有些艰涩地道:“我喜欢你,需要理由吗?”
她仰起头看着面前尚显青涩意气的少年,此时的他和前世自己死后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不想再让两人的缘分白白错过,更不想再看到他变得那么绝望。
谢万衡现在想不起来前世的事没关系,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前世他等了自己一辈子,今生她也能守护他一生。
“谭小姐说喜欢我,能为我做到何种程度,”谢万衡波澜不惊地又问她,“能为我去死吗?”
谭雾宁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觉得这是谢万衡在考验她试探她。
的确,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今生的谢万衡对她没有丝毫感情,可事实如此,对他来说,自己做的事说的话恐怕很是莫名其妙。
他会怀疑自己的真心也很正常,谭雾宁坚定地道:“我可以,我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
谢万衡又冷不丁地问:“如果我说我心里爱的永远都只会有苍苍一人,那你还会为我去死吗?比如为我挡箭?”
他直直看着谭雾宁的眼睛,此处虽然昏暗,她还是能感觉到谢万衡的目光,顿时有些语结:“我......”
谢万衡继续追问:“谭小姐怎么迟疑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谭雾宁移开视线,尽管两人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顾左右而言他:“你会爱上我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你只是还不曾了解我,我们......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谢万衡漫声道:“什么缘分,所谓的前世今生吗?”
谭雾宁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转回头看他:“你......”
她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想起来了?”
“如果你说的是前世的那些事,我的确早就想起来了。”
“小姐小心!”
春风的惊呼声响起,还不等反应过来,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脖颈,冰冰凉凉,下意识伸手一摸。
“啊!”
谭雾宁狼狈地跌倒在地,“谢万衡,救救我!”
谢万衡冷眼旁观,沉着冷静地站在那:“看来谭小姐对我的爱也不过如此,我十分喜爱这条黑蛇,你见了它却如此恐慌。”
黑蛇缓慢地在她的脖颈间游走,让她险些崩溃:“谢万衡,难道你不知道我最害怕蛇了吗?!”
谭雾宁幻想过无数次谢万衡想起前世之后的情形,没有一种是眼下这样的。
谢万衡的语气依旧那么凉薄,比这寒冬的夜还冷,让她的一颗心彻底被冰冻住。
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蛇咬,对自己惊恐万分的求救听而不闻,甚至还出言奚落:
“谭小姐为何如此害怕它,苍苍的蛇从不咬人,莫非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不成?”
谭雾宁眼睁睁看着黑蛇咬了自己以后爬回谢万衡的脚边,终于崩溃了:
“这条蛇是你带来的?谢万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前世你分明......”
“前世种种,都是谭小姐雾里看花,我做的那些事,并不是为了谭小姐。”
听完谢万衡的解释,谭雾宁的心像是空了一块。
她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抓住错过的幸福,没想到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究竟自己的幸福在何处,爱她的人在何处呢?
谢万衡的声音复又响起:
“谭小姐现下是否能回答我那个问题了?你还是喜欢我,愿意为我去死吗?”
“若谭小姐真对我如此一片痴情,就请让我看到你的行动,”他的声音在谭雾宁听来与地府勾魂的黑白无常无异,
“只要你帮我除掉严启昭和檀渊,我就相信你的真心。”
谭雾宁打了个寒战,脖颈处的疼痛越加尖锐,她瞬间从伤春悲秋中醒过来。
“让谢二公子见笑了,以后我们就当做从不认识吧。”
说完,她带着春风匆匆离开了此处。
谢万衡转身,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苍苍还和那只骚狐狸在一起,他要去在她面前揭穿檀渊狐狸精的真面目。
沈未苍还在沉睡着,或许是檀渊的缘故,她进入了一处梦境,周身一片雾蒙蒙。
她还记得自己今晚要看谭雾宁的笑话,梦里也惦记着引谢万衡去见谭雾宁,可找来找去都不见谢万衡的人影。
宫殿里觥筹交错,沈未苍来回看了好几圈都找不到谢万衡,忍不住委屈地出声喊他:“万衡,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喊了好几声,谢万衡依旧不见踪影,倒是檀渊找了过来,抱住她温声道:“苍苍,不要找他了,有我陪在你身边。”
谢万衡推开门,举着灯无声地走到床榻前。
檀渊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此时正和沈未苍躺在一起,其中一条尾巴占有欲十分强地缠在她的腰间,双臂也紧紧抱着她,同样陷入沉睡。
谢万衡看得牙根痒痒,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尾巴斩下去,动作狠辣无比。
檀渊始终闭着眼,呼吸均匀。
他已经陷入梦境,只顾着安抚梦里的苍苍,丝毫察觉不到危险。
刀尖离狐尾还有一寸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檀渊缠得苍苍太紧了,即便他的手再稳也舍不得让心上人冒一丝危险。
谢万衡目光发冷地看着那几条尾巴和时不时动一动的狐耳,恨不得把毛全给他拔光,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放了下去。
除夕宴结束后,陈国皇帝总算松了口气,让人带兰至年去早就安排好的宫殿休息。
没想到他兴致勃勃地要看如何审问舞女的,最终牵扯出了平南侯府的谭雾宁。
谢万衡又上报亲眼见到谭雾宁重伤了益王殿下,在兰至年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陈国皇帝气得不轻。
为了在兰至年面前树立陈国律法的威严,他判了谭雾宁五十大板,念在她被蛇所咬昏迷不醒,这刑罚便留到她醒后执行。
平南侯苦苦哀求,以他手上平州的统治权作为交换,陈国皇帝没有赐死谭雾宁,只让她回平州寒叶寺思过一年,抄写佛经一千卷,又罚了平南侯五年的俸禄。
这个时候他心情好了点,兰至年也总算做了件好事。
虽然他的本意是想看陈国的笑话,但到底帮国库充盈了点钱,又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也算是好事一桩。
没想到兰至年没过几日就又闹出幺蛾子。
他拿着兰氏求救的信件冷着脸找上陈国皇帝,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夕宴上谢将军的解释我信了,本以为贵国不至于如此下作这般暗害一介女流,这才过去几日,贵和郡主求救的信又送到了我这里。”
陈国皇帝头都大了,兰至年就是来找事想打仗的吧!
他派人去平州查探贵和郡主究竟有无遇险,没想到带回来的是兰氏自缢的消息。
这下兰至年更来劲了:“自缢?贵国是拿燕国当傻子戏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