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非常好！”
    陈潇站起来带头鼓掌。
    走过去夸了金瑞两句，就看到制片统筹急匆匆朝他走了过来。
    “状态很好，继续保持。”叮嘱了金瑞一句，陈潇看向制片同冲。
    “陈导，今天下午拍公司场景，有两场戏需要调一下位置。”
    “怎么了？”
    制片统筹有点尴尬，低声道：“昨天咱们不是在您那聚餐吗？吕薇薇逗火云玩，回去发现红毛衣抽丝了，我们昨晚下单买了一件，下午才能到货。”
    说到火云，这次来外地拍摄两个多月，把它也带上了。
    一般来讲，猫怕生，但它被老爸溜得不怎么怕人，过来在电影里客串一下。
    来了之后，火云作为一名喵星人，一开始保持尊严，卖艺不卖身，只是每天被小姐姐们恭维“帅帅”“可爱”“是谁家的小宝贝长得这么可爱哟”。
    但很快就遭到蹂躏，开始还有点反抗意识，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后来在猫条的诱惑下，自甘堕落。
    虽然剪了指甲，但对毛衣还能造成伤害。
    看来以后别在他那聚餐了。
    再这么下去，不仅猫哥快要被摸秃了，弄不好还耽误拍摄进度。
    “行，再提醒大家一下，没事别穿拍摄时候的衣服。衣服确定下午能到是吧？”
    “嗯好，您放心，红毛衣下午一定会到货。”
    陈潇点点头。
    就在这时，查泽雷拿着杯奶茶走了过来，皱眉问道：“听你们说红毛衣，黎明月的？”
    “不是，吕薇薇的。”
    电影当中，有两个人要穿红毛衣。
    一是黎明月饰演的初恋。
    另一个是真人秀节目组给楚门安排的第二任妻子，她也穿着红毛衣出场，让他产生亲近感。
    “哦。”查泽雷拉出旁边一把小椅子，坐了下来，“当初看剧本，我最喜欢今天拍的这个场面，金瑞演得不错。”
    说着，查泽雷望向金瑞刚才坐过的沙发，轻叹一声。
    自己说出口的选择，就真是自己做出的吗？
    看似是劝告，一切却都在引导着他。之前拍摄中提到的父亲海难而死、房贷也是绑架他做出选择，留在小岛。
    查泽雷喝了口奶茶，“如果没有那些意外，你说他会不会在别人给他的设定里奋力挣扎一辈子，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就像很多人一样。”
    陈潇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笑。
    大哥，你喝个奶茶，要露出一醉解千愁的神态吗？
    这大概就是会演戏的导演吧。
    带入情绪了。
    陈潇坐到他旁边附和道：“可能吧。对很多人而言，从小努力学习是目标，然后找份好工作是目标，再之后相亲结婚生子是目标。”
    “兄弟，你相亲吗？我觉得我女儿就不错。”身后忽然传来方荣的声音。
    陈潇翻了个白眼，“不是，聊天呢。方导您也太破坏氛围了。”
    查泽雷可没陈潇这么客气，扭头眯起眼睛，回头冲方荣竖起一根手指。
    下一刻，陈潇就看到方荣嘴角颤了颤，说了句“对不起”，就赶紧转身离开。
    陈潇不禁挑眉。
    我去，这么勇？
    这真tmd是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拒绝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
    呃，不过想想那个国家总统选举都能开麦对骂，这也算正常吧。
    哎呀，忽然感觉自己真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啊，就连火云都变得优雅起来了。
    正当他感慨呢，就听到查泽雷又变回之前一醉解千愁的语调，用英文感叹道：
    “如果当初我没走上艺术这条路，现在或许会是武术教练，也说不定早就拿下跆拳道冠军了，或许过得会比现在开心多了吧？”
    他有名，也有钱。
    但……累了。
    这个圈子太乱了，所以不少人用药物麻醉自己。
    他能熬到现在，实在很难。
    又要坚守自己的艺术理念，又要不被其他公司联合排挤。
    什么都想要，就要什么压力都承担。
    如果当年去学武术，至少会比现在心里轻松得多吧。
    想到这里，他狠狠吸了口奶茶，仰天叹息。
    听到他说这话，陈潇安慰道：“或许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人生，人有时候会过度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
    刚说完，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武林外传》中，也有这样的情节啊。
    中秋夜，众人思乡心切，情绪低落。
    大家开始假设自己的人生。
    厨子李大嘴感叹，如果他当初一直当捕头，没准现在已经是四大神捕。
    被通缉的盗圣，白展堂认为，如果当初学的是医术，现在已经是一代神医了。
    穷秀才想着，如果他当初没选择读书，而是好好做生意，没准现在整条灯市街都是他的了。
    月圆之夜，一切成真。
    几人的命运再次交织，最后……
    继续当捕头的大嘴，被解除公职押回衙门听审，他不禁感叹，如果当初早点辞职，随便找一地当厨子，没准现在连自己的酒楼都有了。哎。
    学医的展堂眼看着湘玉被带走，发出感叹，如果当初学的不是医术，而是武功，没准现在已经成为绝顶高手。
    开酒楼的秀才被扣上包庇罪犯的名头，被押往大牢，临走之际望着客栈牌匾，心想如果当初没做生意，而是好好读书，没准现在已经中了举，当了县令。哪还至于受此窝囊气啊。哎！
    很喜欢的一集。
    这也是个好故事，能教会人如何与自己和解。
    陈潇看了眼查泽雷。
    心中暗暗感叹，或许《楚门的世界》播出后，不少人会感叹为什么当年没选另一条路。
    而选择了另一条路就真的好吗？
    要不把《武林外传》拍出来吧。
    可现在还没多少武侠片，而且为了一集，拍出来80集，这有点s……
    他还没想完，就听到查泽雷问道：“你想什么呢？”
    “在想拍一部电视剧。”
    “啊？是我给你的灵感？那还给我，那是我的啊！”
    “不行，因为那是江湖。”
    查泽雷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拳握紧，“我明白了，这不是灵感的问题，而是语言限制了我的思索范围。绝对不是我缺少灵感。”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走。
    陈潇抬头问道：“你去哪啊？”
    “学中文。”
    “啊？大哥，还拍摄啊。”
    “今天上午用不上我，我要去学习了，别阻碍我进步。”
    陈潇望着他的背影，一脸无奈。
    算了走就走吧，随便吧。
    自从拍了这部电影，他都快成心理咨询师。
    这个人思考选择，那个人思考自己的思维是否狭隘。
    拍摄作品疲惫程度70%，听他们吧啦吧啦后直接拉到90%。
    下次再拍这种电影，绝对要配个心理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