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月几乎是靠着一口气在撑着,就连衣服都没能穿的如往日那般整齐,便匆忙出了宫。
娴贵妃看在眼里,却也只能默默看着,驸马出事都没能从朝朝脸上看见如此慌乱的神色。
她还从未见到朝朝这般失魂落魄,这个百里龙渊,朝朝待他终究是不同的。
如果当初,她能早一点看清楚皇的嘴脸,是不是也能早做安排,至少让她的朝朝能活的恣意潇洒。
她宁愿她活的像个平常人家的女子,觅得一良人,安稳度过一生,也不会如她这般困在这宫中,摆脱不了和亲的命运。
只不过,一切都晚了……
当楚澜月赶回去时,大火早就已经被扑灭,只留下一地破败的断瓦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灼味道。
在一旁焦黑空地上,整齐摆放着四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楚澜月缓缓走到尸体身旁,辨不清神色,一把掀开白布。
在看见被烧成灰炭一般的人时,心中的恐惧不断加大,她怕,她怕这里真的有百里龙渊。
但这人明显不是,百里龙渊的身形不是这般,直到她颤抖着手走到最后一具尸体身边,缓缓蹲下。
当她扯开白布,看见那熟悉的醒狮时,脸色忽地惨白,颤抖着手拾起被烧的失去光泽散落在地的手串。
自从她送给百里龙渊醒狮手串后,他几乎就没有离过手,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戴着。
但现在……
焦炭一般的尸身已经辨不出模样,但这人却是百里龙渊无疑,他不会将手串送与旁人。
楚澜月将白布盖好,木木的站起身,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般向公主府走去,手中紧紧抓着醒狮手串。
这一次,她终究是没能改写百里龙渊的命运,虽然她在努力弥补,但似乎也扰乱了他人该有的结局。
她后悔了,她是不是就不应该为了自己活命而做出这些,如果不是她的介入,百里龙渊是不是也不会这么早就死了。
可若是再给她重来的一次机会,她依然会选择将他从深渊之中拉出……
但她还是不相信大魔头就这样死了!
“公主~”清荷在身后紧跟着楚澜月眼里满是心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看了眼身后的四具尸体,亦是红了眼眶,百里大人,嬷嬷,子宁……昨日还见到的人,今日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可最难受的一定是公主,驸马刚刚过世,紧接着就是百里大人……
楚澜月回去之后躺在床上便一觉睡了过去。
秀儿和清荷也没有打扰,只是在门口守着,但是直到第二日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两人彻底慌了,第二日娴贵妃便来了公主府,即便有太医在,也诊不出原因。
“公主已经昏睡五日了,怎么还不醒来?”清荷端着温水走到楚澜月的床前。
“娴贵妃娘娘和宁小将军已经在这守了好几日,公主若是再不醒,娘娘的身体也要受不住了!”秀儿亦是满面愁容的给楚澜月擦了擦脸。
就在这时,楚澜月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眼前似有微光一样,她猛地坐起身。
“公主醒了!”
“公主醒~奴婢这就去通知娴贵妃娘娘和宁小将军!”清荷立马推门跑了出去。
楚澜月没有理会二人,而是爬起身去翻看床脚,那本书果然还在。
她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随后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秀儿,本宫要用膳!”
“是,奴婢这就去!”秀儿眼角泛红,公主终于醒了,她还以为公主仍旧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想到公主还是以前的那个公主。
娴贵妃一脸心疼的看着楚澜月喝粥,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眼眶湿润,朝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期间楚靖霄和庞胥还有庞铮都来探望过她,见她无事便没有再多做打扰。
只是最后,楚澜月将目光落在了宁允舟的身上,“小舅舅?”
这个黑不溜秋、胡子拉碴、头发糟乱、衣衫不洁的人是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宁允舟?
她错过了什么?她不过是昏迷几日,小舅舅竟这般担心?不对劲!
“朝朝,你刚醒来,不必忧心你小舅舅,他,他就是魔怔了!”
娴贵妃看着宁允舟,眼里闪过痛惜之色,他们宁家都出情种,这个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看上哪家姑娘了?怎么问也不招,就这样作贱自己!
楚澜月却满脸怀疑的看着宁允舟,她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过后,楚澜月特意背着娴贵妃跑去了宁允舟的屋子。
“小舅舅,你到底是为了谁啊?你不同母妃说,可否说给我听听?没准我能帮到你!”
楚澜月来之前便叫秀儿打听了宁允舟的事情。
大概就是在沈南熠死后的第二天,他便从军营回来去了定国公府,再后来就没见过他出屋子。
直到她昏迷不醒,娴贵妃上门,才将他给揪了出来。
楚澜月听后心中立刻有了个大胆的猜想,看来那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朝朝,你不必问了,你我皆是苦命人,你现在的痛苦小舅舅明白,不用管我,你照顾好自己,想开点!”
宁允舟靠在床脚下,手里还拎着一个空酒坛子,眼神空洞,像是没了生气一般。
“哦?我有什么苦的?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过下去,不过,看来小舅舅离了沈南熠,好像是不行!”
宁允舟忽地抬头,眼神里也有了焦距,“你知道了?”
楚澜月挑眉,果然,“你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