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急忙忙的闯进去,也知道自己冒失,所以一进门就直接跪下,连人都不敢看一眼。
“方才衙门突然来人,什么也没说就将掌柜的带走了!”
桃花是见过他的,这是陈掌柜的养子,还是太过年轻,沉不住气。
官商勾结,此事并不少见。
“遇事沉稳些,小六。”
她刚一起身,旁边的景平便有所动作,还不忘交代一声。
“小的去准备马车。”
见少东家要出门,跪地的小六心中稍安一些,屋中寂然,他稍等片刻,便忍不住抬眼看看,是不是人都走了。
“你瞧。”
桃花慵懒的声音微微勾起,在安静的屋内声调很轻,却犹如晴天霹雳那般让小六心头一震。
他缩起脑袋,无形中腰弯的更低,好在能领略桃花的话中之意。
“小人愚昧、心思浮躁,掌柜常说再长些就好了,可如今仍未能得偿所愿。”
“那你可知若我不是个好人,你鲁莽的前来报信,陈掌柜必死无疑?改不好那去乡下种田,我别的没有,地倒是不少。”
见他言语间带着不服管教,桃花可没什么好脾气等他自我成长。
“掌柜不在,店中你就是二把手,你如今在这,可曾想过店里其他伙计心里如何?”
一个头子被抓了,一个头子跑了。
说不定明儿店里的伙计就四下奔逃,各找各妈去。
“我、”
小六喉咙干涩,内心顿时躁动不安,他当时见养父被抓,满脑子都是求救,哪还能顾忌别人?
“回去吧,下不为例。”
桃花话是这么说,事情却不是就这样揭过去,如果回去小六没安抚好底下的人,那就趁早重新规划事业路线。
她店里不留无用之人。
“是。”
——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
桃花不可能硬闯县衙,她拿一把银票给景平,吩咐他看情况,交给看门的。
看情况?
看着手里的银票,景平是一点都不想给啊,一张票都能买几个他呢!就算不是自己的钱,他也舍不得。
然后。
他就被看门的几番羞辱。
“去去去,你什么东西?还想见县太爷!我呸!”
看门的是真呸出一口水。
“青天大老爷不就是应该为民造福吗?凭什么不让我见。你不怕我去告你吗?”
景平气愤的开口,惹得一阵鄙夷的大笑,那几人笑够才说话。
“告呗,你倒是去?”
“就是就是,我倒要看看谁会挨板子!”
景平脑袋一热,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的愤怒肉眼可见,他握起拳头,却只能深感无力。
毕竟人家话里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县老爷是会偏袒他们的,而且不止一次。
思及此,他深呼吸几口气,慢慢隐忍下来,挤出一抹还算可以的笑容。
“还请各位通报一下,我家少爷找县老爷确实有急事。”
几两银子还好说,看门的能直接吞掉,可几张银票那铁定是要递给里面的。那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位上前几步。
景平记得他,是他带头笑自己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见不见得到我可不保证。”
那人拿过票子,又隐晦的看一眼马车,不怪他们一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实在是那马车也朴素异常。
有钱便是爷。
景平又一次深刻的理解这句话,刚才还如同街头混混一样的看门人,这会说话一下子就正常起来。
“理解的。”
他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不影响办事。
马车里。
掀开帘子一角的席氿寒看着这一幕,唯有沉默,世界就是这样,没良心便过得好。
看着人进去通报。
可几人又被晾了一炷香时间,才见那人回来。
“少爷,那人叫我们从后门去。”
景平回来什么也没说,他这会想明白了,桃花给的银票是早就准备好的,说是让他看着给。
不过是让他吃教训,长记性。
“嗯,你记住,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少争口舌,等熬过去,就是别人给你送钱。”
这话一落,桃花就感到席氿寒的目光看过来,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您…是要做个贪官?”
这话问的桃花一愣,联想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点贪官那味,小仙尊心怀苍生,恐怕对此心有芥蒂?
“你希望如何呢?”
她反问。
——
县衙后堂。
齐文洋捋着胡须,与自家师爷嘀嘀咕咕,不时的发出几声奸笑,尤为渗人。
“到时候那姜家你一成,我四成,其他再分一分……”
“老爷,姜少爷已经等候在外。”
“咳,宣。”
闻言,齐文洋假咳两声,吩咐下去后将身子坐直些,旁边的师爷给他扇着扇子,端起气派来有模有样。
不多时。
桃花被带进来,见他端着不说话,还端起茶杯撮一口,看也不看,于是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下。
“大胆!县太爷在此,还不跪下?”
师爷的短胡子一翘,眼睛瞪圆,声音理直气壮,字正腔圆。
“哪来的狗叫。”
桃花打了个哈欠,说完便拿出一叠银票,也轻轻的给自己扇着风,不用两下,景平就上前两步,殷勤道。
“少爷,我来帮您。”
齐文洋本来还摆架子,这会眼珠子随着银票上上下下,还是被师爷愤怒的声音炸回神的。
“岂有此理!你竟敢侮辱本师爷,就不怕大人治你的罪吗?!”
“对!”
齐文洋附和。
“怕,怎么不怕。也不知我手底下的人犯了什么事,齐大人不打招呼就将人带走,这可不符合规矩啊?”
说着怕,桃花神色不变,看向那师爷的目光沉稳淡定,电光火舌间,两人对视一番。
心里算计良多,师爷率先落败,恼羞成怒。
此人眼里有他!可处处无视他!
被戳到的齐文洋不得不开口,他想到桃花说的规矩,闪过一丝这人不简单的念头。
抓人打招呼,这规矩是针对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托他抓陈掌柜的人。而这姜公子若真的没有根基,又如何得知此事?
“官府办案,何须向尔等商人告知。”
若不止是商人,那就有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