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你。
四个字在席氿寒脑海里缓缓飘过,心口漏跳一拍,紧跟着加速起来,他翻过身,觉得自己忽然又有些力气。
“木木……”
桃花脸上变了神色,欲望破土而出,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模样,伸手勾下来。
“我的好夫人,你自己惹的祸。”
有什么缠绕上脚踝,席氿寒顺势低下头,看似在上实则甘拜下风,很快就呼吸凌乱起来。
十指相握,密不可分。
她看着他额头沁出汗水,冷淡的脸上泛着迷人的红,眸子晃动间倒映的全是她面容。
“木木……”
他低声喊道,有些颤抖的。
垂下来的发丝也舞动着,一点也不安分。
明明是他主动。
却像是她强迫的一样。
“乖,我在。”
桃花扶着他的腰,静静地欣赏,实则忍耐的不清。
可是。
可是。
他真的很好看啊。
滴答——
泪水从微红的眼眶滚落,他的目光逐渐带上几分谴责,最终咬着唇不再开口,倔强的继续。
奈何力不从心。
“啊…”
被勾的心花怒放的桃花终于忍不住翻身做主,抓着他的腿弯。
收纳在腰间。
“夫人我错了,我这就赔罪。”
她低头。
看似弯腰,实际上极具侵略性。
漂亮的眸子带着危险的信号,像是极为老练的捕猎者,最是懂得怎么折磨猎物,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何让猎物死心塌地?
侵略,捕捉,放手……反反复复,当食不知髓,被投喂的自己就会凑上来,寻得一丝安宁。
殊不知等待它的。
会是更残酷的对待。
……
回京时。
桃花顺利带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夫人,京城的繁华一如既往,不是其他地方偶有的荒凉与展露无遗的人性。
被当风筝放了许久的皇帝玄翊,很快迫不及待的召见自己的得力干将。
“爱卿……”
商队是能挣钱。
但更能挣钱的是创始人本身。
新帝登基,国库亏空,各处哭穷屡见不鲜。在一个月的发酵下,桃花顶风而上,提出自己的建议。
发展贸易的同时也提交许多可行性的改革,由浅至深,其中最大的就是那些后宫佳丽。
“您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入宫时先皇已经力不从心。臣看她们会些刺绣、认字……不如自己养活自己。”
别看先皇子嗣不多,妃子倒不少。全部殉葬未免惨绝人寰,放冷宫里又是一大开销。
惹得玄翊一阵感慨。
别看爱卿是女儿身,可做事对女人下起手来,那也是真狠。
“这不太好吧?”
他不想承认,玄国连一群女人都养不起。
“不,陛下。您免去他们殉葬之事,已然是大恩大德,她们都乃是先帝遗妃,又不好放回去。
尼姑庵和冷宫也塞不下那么多人。
不如就打发到皇庄上,再找信得过的人看着,免得生活的过苦。给点甜饼,做的好的管庄子,说不定还对您感恩戴德呢?”
其实不骂就不错了。
桃花深知从小被养的娇滴滴的女人是如何的,她不求所有人都能改变,但总能杀出一两个有血性的来吧。
“也是。”
节省开销就行,玄翊欣然同意。
殊不知,这只是开始。
五年后。
桃花的一些规划出现疲态,仍然坚挺的老官抨击她,一开始说什么此措施做下去保管十年二十年高枕无忧。
这才几年就不顶用了。
她毅然接手,再立下生死状后转到最差的部门,兜一手烂摊子。
人人笑她做官越做越回去。
结果不到半年,她掌管的部门再度盈利,更是有不断上涨迹象。
“陛下!姜大人竟让女人在手底下管事!这成何体统,有辱斯文啊?!”
朝堂上,控诉她的人半数之多。
“陛下,臣冤枉啊!”
桃花泪洒当场,直接坐在地上开始表演。
“我辛辛苦苦为了天下百姓做事,结果发现那一群全是蛀虫畜生!贪污、贿赂走后门,臣将他们都处理掉广大人又不给臣拨人!
这哪是不给人啊?这是不给臣活路啊!
……”
生死状在上,她迫不得已用女子之事也情有可原。
最后一通闹剧以桃花完胜而结束,等下朝,她又还要去劝劝心里有疙瘩的玄翊,这家伙心里肯定暗地不爽。
“爱卿啊!这,朕知道你念及自己。可女子怎么能做这些事……”
他欲言又止,话里有话。
“臣深感惶恐!臣早前便说过,对陛下绝无二心,可如今真不能让她们各回各家,都是刚立的功。
陛下要是不喜,便打发她们去做些闲置,后面淡了再处理就是……”
话里话外,桃花都是为他着想。
玄翊总算满意,却不曾想。
一年又一年,久到席氿霜都站在朝堂之上,大胆提出异议。
“陛下,如今天下兴旺,连有些女子也会识文断字,颇有才华。臣看不如让女子也能参与科考,给天下文人一些危机之感!”
咚——
众人寂静一会,就如同炸开了锅,谩骂之声响彻大殿,飞上云霄。
其中最骂的厉害的是……
同样新晋的文官,李长文。
桃花立于朝堂之上,安静无声,站在那如一幅画卷,与他们格格不入。被吵的脑仁疼的玄翊,见此对她开口。
“姜爱卿有何高见?”
“陛下,臣不好说……臣听皇上的。”
桃花腼腆一笑,哪个队都不参与。
因此。
这事吵了一年多。
最后以李长文忽然倒戈相向,众人被震得脑袋发懵结束。
还存有一丝疑心的玄翊再度传召桃花,在御书房展开对话。
“爱卿实话同朕说,对此事看法如何。”
“陛下,臣当真一心以您为本。”
桃花像是解释累了不想多说,有些疲惫的开口。
“我与那大舅子这些年早就不熟,他当上官搬出去之后,更是毫无往来,平日踏青都得绕着走。”
玄翊沉眸,不语。
“呵……陛下,既然如此,就让臣歇息一段时间吧。正好……臣的妻子,怀孕了!”
桃花露出一抹绝望的哀伤。
“什么?你妻子?她怀孕?”
玄翊再度被震惊,忍不住张大嘴,再度确认。
她不是女的吗?
“是。您是知道我的……”
桃花像是没力气说话一样,呼吸都气若游丝起来。
“可我不能没有她啊!这些年的陪伴不是假的,我想着不能做真夫妻,好歹我俩也是有情分的,不成想……这些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陛下,你让我走吧。
科考之事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我真的不在乎!”
嘶!
玄翊看她的目光惊恐,同情,可怜,节哀起来。
“唉。那这几天你便好好休息吧…哦不,是想休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调整好心情再回来。”
桃花郑重的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三年。
科举不分男女实行后,一直没有女子考过贡生,倒是有过几个秀才。
因此被抨击的席氿霜在朝堂上非常不受待见,一度面临被贬官的处境。而她的死对头李长文蒸蒸日上,形势大好。
“呵~让女人参与科举又如何?还不是一无是处。”
席氿霜低着头,已经成为别人招猫逗狗的闲暇官员,一次一次的被骂到毫无脾气。
可今天的李长文很不消停。
“李大人算了吧……”
旁人都看不过去。
而席氿霜也终于忍不了,她深吸一口气,含着泪反驳。
“定然是不曾昭告天下,你有本事让陛下昭告天下试试?”
“呵!你是嫌丢脸丢的还不够吗?”
李长文翻个白眼,像是恩典一样开口。
“我就如了你的愿,我看席大人能力不足,实在不行还是辞官吧!”
他甩袖离去。
御书房。
李长文进来的时候,桃花也在此处。
他目不斜视,说出自己的想法,还点了一下一旁的桃花。
“姜大人你说是吧?”
桃花笑了笑,也不讲话。
“姜爱卿有何高见不如畅所欲言?”
这一次,玄翊的眼神里充满信任。
“陛下问起臣自当畅所欲言。依臣看,昭告天下又如何,左右也没人能考上,还能彰显您大度,视所有百姓一视同仁。
就算是考上——那不正好说明您是一代明君吗?慧眼识人,不拘小节,而且以往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您就是开创史河的第一人啊!
为女官者,对您感恩戴德。
后世提起,流传千古。”
啪!
桃花砸下一堆大饼,听的玄翊是心潮澎湃,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嘴角怎么也按耐不住的上扬。
“爱卿有理——”
四个字,奠定后面女子争权夺势的基石,成就桃花精心预谋的最后一环。
走出御书房。
她望着天喃喃自语:“你们,也应该长大了吧?”
春天已至,祥瑞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