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坐在南御景身边,桃夭拿着手中的酒杯眉头轻蹙,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认同,只是并未说出口。
“反正国师不得嫁娶,只是因为不能有自己的子嗣和至爱,一夜之情而已,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在南御景的印象中。
公上桃花实在是太喜欢君氿寒了,光是远远地凝望,一日便不下百次,他继位后给予的偏爱。
却成为她爱别人的勇气。
“你既然爱我,就应该尊重我爱别人。南御景,你根本就不爱我。”
脑海里回荡着她曾经说的话,南御景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内心有些闷堵起来,台下载歌载舞,各自寒暄。
“那好吧。”
桃夭点点头,无奈道。
“开心点,就算关系不好,君王和国师明面上总不能落人口实。”
南御景咬牙挤出一抹笑。
“算了,你还是苦着脸吧。”
她起身,径直朝着新晋的国师,以前敬爱的师兄走过去。
“恭喜师兄,这杯酒桃夭作为师妹,敬您一杯。”
刚才南御景敬的酒喝完,君氿寒手上的杯子还没被续上,他看一眼续酒的宫女,没放在心上。
“有些书拿走你也无用,不如早些送回来。”
君氿寒将酒一饮而尽,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禁术之所以是禁术,自然是有原因的,能达成的施展条件万里挑一,代价也不小。
就桃夭?
太过惜命。
“恭送国师。”
目的达成,桃夭看向给他敬酒的宫女,含笑握住她的手,极小声的愉悦开口。
“去吧,告诉我的桃花妹妹。”
敬酒的宫女迟钝的微微抬头,看着桃夭的眸子浑浊不明,只是抿着唇无声点头,又把送春浓交还给她。
‘是,小姐。’
她听见翠石回应的心声。
远远的。
翠玉看见好似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旁边的人提醒。
“快给大王倒酒啊!”
是南御景身边新的太监管事,春喜。
“好。”
也不怪春喜叫旁人,实在是南御景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身为大王喜怒无常,最忌讳的就是郁郁寡欢时靠近。
有近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挨罚惹骂,余下都是死的。翠玉是桃夭的人,南御景自然不好多加责怪。
“我来吧!翠玉。”
不过两步的事,桃夭俏皮的朝她眨眼,然后接过酒壶。
她回到南御景身边。
“事情办完了~”
语气轻快,闻言的南御景撑起脑袋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喝下她倒好的酒水,声音微沉。
“你可真是迫不及待。”
“大王,你不安心我也不安心,有些事自然是早办早好……”
桃夭扶他,闻到浓重的酒味。
“你就是醉起来也是好看。”
痴迷的目光很快讨好到南御景,屡受挫折的沉重心情被取代,接踵而来的是几分似有若无的燥热。
他靠在桃夭身上,或许是醉了的缘故,发现心中没多少抗拒。
“春喜,摆驾回宫。”
…
乔黎和桃花聊的很愉快。
在她口中,桃花终于窥见几分南国的婀娜江山。
有异域风情的边塞,有巍峨震撼的群山,有波澜壮阔的海洋……“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啊,真好。”
桃花有些羡慕的说道,脸上笑意浓郁,好似随着她的讲述一同经历过动人的旅程,能感同身受一般。
“其实待在皇城也挺好。”
意识到不太好的乔黎拐过弯来,违心的话愈发心虚,这对桃花来说怎么会好呢?
明明她也去过许多地方。
可往后余生只能困在小小的王宫,被自称爱人的大王折断翅膀,失去记忆变成任人摆布的金丝雀,连天空有多自由都无法想象。
“是吧…姐姐,南御景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大王吧?所以南国这般幸福快乐。”
“……”
乔黎欲言又止,一会想纠正她称呼,一会在心中看不起南御景。
最终只能不咸不淡的应一声。
“嗯。”
“那他的家人呢?再不久我就要嫁给他了,心里还是挺迷茫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
桃花想知道,如果杀掉南御景,会有合适的人继位吗?
“说起来没什么关系,大王自幼丧母,长公主远嫁和亲,王族这一脉子嗣稀少,都因为历代是个痴情种……”
这事不好光明正大的议论,乔黎的声音小声很多。
“本来宗族那边出现一个优秀的,可惜后来夭折了。”
八卦是天性,看起来干脆利落不爱扎堆的乔黎,其实很喜欢打探不为人知的消息,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桃花的事。
以前的桃花是真让她讨厌,现在也是真的有点喜欢。
声音甜美说话温柔,乖巧的同时不失聪慧,少了那份藐视一切的傲气,桃花眼的温柔能让人瞬间溺进去,深情又迷人。
乔黎不敢想,要是桃花的眼睛复明,又能有多么耀眼。
“没有王也没别的,南御景就他自己一个人?”
桃花有些不可置信的再问一遍,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就是如此狠辣,什么都被斩草除根。
“是啊?这挺正常的。”
她讲的有些口渴,示意一旁的人续茶,却发现似乎有些陌生。
“怎么换人了?”
乔黎十分警惕。
“回小姐,方才织薇小姐喝醉了,一时间控制不住,其他姐妹搭手送她去偏殿休息一会,这才紧急换了我和翠石上来。”
那人恭敬的回答。
苏织薇的位子离这确实不近不远,毕竟她的身份坐在这,苏织薇不在就显得突兀。
只是那人的酒量何时这么差了?要知道场上的都是些果酒而已!
乔黎心里嘀咕,面上不显。
“嗯,下去吧。”
她没有再喝,心生疑窦,最终还是不安的起身。
“桃花妹妹失陪一下,我想去更衣。”
更衣,如厕。
桃花脑袋跳出四个字,本能反应这是委婉一些的说法。
“好。”
她走后。
桃花感到周遭有些寂静,是锦珠没准时凑上来的宁静。
有人走上前,给自己还剩许多的茶添水,似是不小心,身子崴了一下,洒在她的身上。
‘糟糕,实在是刚才给国师下药太过紧张了……’
心声响起,是急促慌张的女声。
“小姐恕罪!翠石不是故意的,这家伙之前是御花园的,只是人手不够才被叫上来,话都说不了……”
是刚才给乔黎倒茶的宫女声音。
她在帮忙求饶。
“没事。”
桃花垂下脑袋,只是一会,那水就染湿一片。
“喊锦珠来带我回去吧。”
她不太想多管闲事。
一个瞎子能怎么样?而且他对自己颇有敌意,没你死我亡就不错了……或者说,本来就是你死我亡的对立面。
只要当没听过就行了。
咚咚咚——是磕头的声音。
一唱一和的那宫女再度开口,语气中有些忐忑不安。
“是翠石在多谢小姐原谅…这位小姐,我带您先去更衣吧?锦珠带织薇小姐去偏殿了,恐怕没那么快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
桃花侧目。
“奴婢夏莲。”
夏莲不敢造次,报上自己的名字。
“嗯,带我回去吧,不用碰我,提醒一二就好。”
桃花拿着拐杖起身,能感受到有人小心翼翼的,不大不小的演奏声在不远处依旧进行,只可惜无人欣赏。
“是。”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御花园,桃花走的不慢,因为夏莲比锦珠安静,但是提醒到位,算是机灵。
“你之前是在哪当差的?”
走到熟悉的地方,桃花也放松一些,为数不多的接触生人,自然要趁机打探些不知道的消息。
或许也能将人收在身边。
“在……”
砰。
是重击的声音,毫无防备的夏莲白眼一翻登时倒地,话都没说完。
桃花呼吸一凝,再眨眼那突然冒出来的轮廓拳风威猛,已经近在咫尺,她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侧身躲过。
“啊——”
是有些痛苦又无法发声的短促音。
君氿寒双眸泛红,身体的难言燥热如潮汐一阵接一阵堆积,至于有些令人狰狞的伤口,是他保持清醒的唯一办法。
只是,桃花看不见。
滴答——
是水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