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识趣的拨出电话,替这车上的所有人询问是怎么回事。挂断电话后,他震惊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咋?我们还能救错人不成!”盈姐问。
“不,我们救的就是维克托。”张豪回头,尴尬的说:“只不过问题是他不想走……”
他们将车开到了隐蔽的地方,借着一排建筑工地外围石墙的掩护隐藏起来。
海豚们都下了车,围成一圈,将一脸倔强的维克托围在中间,就好像他们刚刚绑架了他一样。
维克托借着脸上未干的水珠抹了把脸,唾了几口。“该死!”
“臭男人,我们可刚刚救了你啊!”盈姐不留情面的说。
维克托冷静了一下。“没错,我知道你们干了什么,我也知道他们要对我做什么。他们要我死,对不对?这个国家要我死!”最后的声音夹杂着绝望与戏谑。
“所以你明知道却还是要回去。”小李视维克托为导师和偶像。但此时,所有人中反而他是最平静的,说话不紧不慢。“你要去做什么呢?”
“那我逃了是要做什么呢?”维克托盯着脚下的沙土说,“我从这里出生,在这里起家,在这里结交朋友。这里是我的力量之源,这里有无数相信我的信仰,支持我的人。我逃了,你们懂吧!那我不就只是变成一个逃犯了吗?”
“逃犯的身份能保住你的命。”七哥冷冷的说。
“命?”维克托笑了笑,不知是在嘲讽谁。“不是我自吹,在我准备干这个的时候,就把命放到最不重要的地方了。”
“可你没回答小李的问题。”小生说,“你留下来要做什么呢?”
“一个人留在家里会做什么呢?”维克托用政客的语气反问,然后自答,就像午后闲谈一样。“他会收拾收拾院子,整理房间,清扫灰尘、杂草。
“他会看看报纸,处理完工作……等累了躺到床上睡觉。”见众人疑惑的表情,维克托无奈的笑了笑。“听不懂,是吗?只是隐喻,理解就好。”
“没错,只不过在你动手做这些前,一群端着枪的警察就已经将你家的院子围住了。”魔术师终于开口。“他们会当着你的面践踏你整理过的草坪;当你家人和邻居的面将你逮捕。你曾经维护,维持的那些形象和尊严就再也不在了,留下的只有耻辱和颓废。”
政客愣了一下,终于抬头看了看这群人。他不是想记住他们的面孔,只是觉得奇怪。
从他在车上坠落时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可以冷静对话,这群人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便将他从一个国家的法律围墙后挖了出来。
而且维克托知道,他们不仅将他挖了出来,还没让人看出洞在哪儿。他知道他们是谁:
救世者。
他一度鄙视的组织现在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维克托本来以为这群人只知道什么叫做暴力,却没想到也有点脑子,而且对政治的洞察也很精明。
显然,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命运,也许和他自己知道的一样早。
那个穿着另类的男人说得没错,他回去的命运就是那样。但是,相比自己的尊严,维克托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党友们孤军奋战,独自承受压力。
他逃跑后,那些他信赖的人,和他关系交好的人一定会受到严厉的审讯和搜查。
警察会闯进他们的家里,对他们家进行监控,对他们的妻子、孩子进行监视,他们的党派也会因领袖的出逃而受人唾骂。
维克托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辛辛苦苦成立的组织被这样压垮。他宁可在暴力下倒下,也不想受到这样的屈辱。
“让我回去。”政客说,“我要和他们一起战斗。我们的信念不可能就这么被……”
维克托突然被人拎了起来。
一个之前表现得非常平静的男人突然暴怒起来,将政客狠狠按到墙上。
他要干什么?
对维克托来说,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想折断他的手都并非难事。唾沫横飞,但他根本无法躲闪。
小李喊着:“你他娘还能战斗什么?你已经是个逃犯了。你被这个国家的光明面排除在外了,你认为一个罪人还能领导什么团体吗!你还有什么资格?你回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而已。
“赶紧滚吧,离开这个国家。找个安全的地方,找一个盟友,准备东山再起。你的信念到哪里都有人支持,你的人格到哪里都能影响一大批人。
“所以这么着急送死干什么呢?重整旗鼓啊!活着才能继续你的事业,你的信仰。死了他妈的就剩下一具尸体和骨灰,有什么用啊?!”
维克托僵住了,所有人都是。
在海豚们和魔术师看来,小李平时不太爱说话,此时爆发般的言论着实是出自真心。
而对维克托而言,眼前可能比他小了一轮的年轻人所露出的表情和展现出的坚毅态度比他说的话更让人吃惊。
因为这就像是一个最忠实的老朋友在劝说他一样,维克托甚至都有一点感动了。
“你——”
“没错,你他娘的是我的偶像!”小李接着说,几乎动情。“我就像你的无数死党一样认同你的想法,觉得它才是真理。所以,别光考虑你自己,别光想着如果你逃了会怎样。
“想想别的,想想他们是不是更希望你活着,想想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熟悉的面孔后的表情。替他们想一想,谁希望孤独的信仰什么呢?谁希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追求的方向一片漆黑呢
“我们本就在与激流抗争,我们都一样!信仰你,与加入救世者让我明白世间有许多相似之处!
“你是他们的灯塔,是我的灯塔。灯塔没了光,你怎么让他们在漆黑的海面航行靠岸啊?”
小李吼完,放开了维克托,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像个腼腆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后退了几步。
“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哇哦,我有点爱上他了,怎么办?”盈姐半打趣半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