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众人都陷入了沉睡,就连守夜的婆子也是昏昏欲睡。
文南星睡得有些不安稳,梦里都是血腥的场面,自己身陷一场战争之中,周围丢失号角和厮杀的声音,分不清来自哪方,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兵马。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看不见任何人,耳边的声音却不减少。
一时间,战场瞬间变成一片死海,她看见遍地都是尸体,格外瘆人,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全是血淋淋的人手和人脚,她害怕极了,无助地待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
她蹲下身来,抱着自己的双腿,眼泪夺眶而出,此时她无助极了,害怕从哪里跳出一个人来把自己杀了。
忽然,恍惚之间,她看到一个人正向她走来,那个身影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是她每日都在想着的人,他身披金光铠甲,手拿长剑,浑身肃穆远立。
与之不同的是,他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熟悉,这一瞬间她好像是找到了依靠,没有刚才的焦灼和恐惧,反而是激动,能在这里看到他,浑身被暖意包容着。
文南星激动地向着他跑去,想要像以前一样扑在她的怀里,对面的他张开双臂,满脸春风,等待着她的到来,本以为会投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但现实给她致命一击。
还没来到他身边,一瞬之间,文南星恐惧就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从顾沉轩背后射过来一把长剑,正正向着他胸口的方向。
“小心!”
她惊呼出声,下意识就要跑过去帮他挡剑。
结果没有任何的用处,她越跑,那人离她越远,文南星眼睁睁看着那长剑直接穿透他的胸膛,把他的身体刺出一个血窟窿,他口吐鲜血,眼睛却在望着她笑。
文南星先是被冻住,脚步迈不动半步,双眼霎时变得血红,只能看着顾沉轩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她瞪大了双眼,呼吸被剥夺了去,通体生寒,眼前也渐渐模糊,变作一团白光。
“文南星!醒醒!”
一声呼唤把她从这场噩梦中唤醒过来,浑身更是像被人泼了冷水一样,全身湿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或许是室内的灯光昏暗,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直接将面前的秦颂看成了顾沉轩,她也没意识到这不是梦,顾沉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现在她什么也想不了,只想抱住他。
“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秦颂也没反应过来文南星的举动,文南星抱住了他,只是觉得心中好似颤动了一下,感觉到怀里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沾湿了。
有时候女人的眼泪让他觉得厌烦,但不得不承认这眼泪可是一个好东西,他感觉胸口的眼泪好像是跑进了他的心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没事了,只是做个噩梦,一切都过去了,莫怕。”
秦颂一边安抚着,一边伸手轻拍她的背,帮她抚平激动的情绪,他没做过哄人的事情,只能自己摸索着。
等感觉文南星平静下来之后,他解释今晚没有按时来的原因,他不想文南星误会。
“今晚陛下突然诏本侯进宫去,还未来得及遣人来与你说,是不是好长时间,今晚原本是不想过来打扰,只是想你想得紧,没想到还是把你惊醒了。”
此时文南星早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顺势而为,趴在秦颂的怀里听他说话。
“方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文南星慢慢从他怀里起来,眼神被她泪水打湿的衣襟上打转,伸手拿过自己娟子帮他擦拭。
秦颂抓住了她的手,想要问她方才梦到什么了,直接吓醒过去,他好像好似还听到以为谁死了,见不到他了,这个“他”是谁?
文南星抬起头,露出已经哭红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道:
“都是今日看了那本制作兵器的书,晚上就梦到了战场上的事,都是妾身不经事,看了竟然就做起了噩梦。”
文南星没有说关于梦到人,大概说了梦里的情景,就是因为白天秦颂说的断胳膊断脚的事,自己梦里也梦到了。
“妾身知道侯爷上过战场,战场凶险至极,侯爷能平安归来都是侯爷福泽深厚,上天保佑,断是不会发生妾身梦里之事,都是妾身庸人自扰了,侯爷赎罪。”
文南星的几句话打消了秦颂的疑心,自然而然地将她口中担忧之人代入自己,觉得她是因为害怕自己在战场上出意外,所以才会做这场噩梦,这样想着,方才的不高兴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秦颂没有意识到文南星一直是称作是侯爷的,何曾是“你”,而且文南星语气里的亲昵是不属于他们之间的该有的,以前也从来没有。
“真是没出息,本侯命大,不是战场上那些宵小之辈可以战胜的。”
突然之间,秦颂忽然想起今日进宫之事,是与边疆有关,保不齐还需要他带兵上战场,文南星今日做的梦倒是巧了。
不过这件事还未下定论,事关朝政大事,不能与任何人多言,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分的风险,所以这件事他连老夫人都不想透露半分。
眼看他这些话不能让文南星安心,从她脸上还能看出她还是内心不安,要是他真是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在侯府便没了依靠,她为自己打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颂摸着文南星的头发,一下一下梳顺。
“你无须担心,若是今后真要上战场,本侯一定将你安置好,不用担忧自己的处境。”
文南星知道他是彻底误会了,误会她是梦到他要上战场,所以才会隐隐不安,她也不打算解释。
就算是他要上战场还是去干什么,都与她无关,若是可以,她想从一开始就不要进到这侯府里。
这荣华富贵,她是半点都稀罕,每日早起学规矩,比在家时起的还要早,每个人她都不敢得罪。
还有掺了东西的避子汤,她现在不喝了,但保不齐其他东西里还有,这一切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