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这边,老夫人费尽心思安抚好宾客,将人送走,才敢来处理秦苓儿的事情。
如今秦颂一去未归,派人打听也不知道去哪了,侯府都快乱作一团。
别人虽然没当面说什么,可是背地里说不定已经将这件事传遍了。
许卿如扶着老夫人进去房内休息,她好不容易心里能安静一会儿,可想起秦苓儿那些在糟心的事,她岂能安心。
她长吁短叹了说了好多事,都是在担心今日之事。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这可是大罪。
“姑母你也别太生气,这件事侯爷能解决的,当心气坏了您的身子,不如早些休息?”
老夫人抚胸捶气,现在恨不得拿根鞭子将秦苓儿狠狠打一顿。
“休息,我如何能睡得着,我原是绝对将苓儿留在老宅里,觉得亏欠了她,就不曾对她多加严厉管教,可就是这样,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教女无方,让她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来。”
许卿如安抚着老夫人,安慰她。
如今许卿如在侯府的后盾就是老夫人,只要讨好她,今后才有好处。
“老夫人别这么想,五姑娘心性还是好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不管什么误不误会的,如今这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多久,陛下便会知道,就算是陛下不追究此事,侯府的名声也全没了,今后苓儿到何处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你让我怎么弄能不气呢。”
“妾身倒是有一计,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着急,催促着她快些说了。
“你快说。”
许卿如眼眸一转,将心中的主意娓娓道来:
“姑母,既然大家都看到是王侍郎将五姐儿抱在怀里,可没人知道是不是五姐儿自愿的。”
许卿如说着,老夫人自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思量她这是何意思。
“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罪名全都按在王侍郎头上。”
“你这是何意思?”
许卿如看着远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姑母,我们可以说是王侍郎企图我们五姐儿,他来到侯府,趁其没人时要轻薄我们五姐儿,我们五姐抵不过,正好被我们撞上了,这样既可以保住了五姐儿的地位,又能放侯府不失了面子,起不两全其美?”
老夫人若有所思,这么办确实能让苓儿名誉挽回了一下,可是那王生就全毁了,她总觉得这么做不好。
“王生那人是颂儿钦点的侍郎,这么做损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名誉,颂儿的名声也毁了。”
“姑母,你糊涂呀,如今苓儿这么做可是抗旨,要让陛下知道了,那就是死罪,而且我可听是王生家境不好,既然他替侯府顶了罪,大不了多补偿一些银子就可,请人给他照顾家人就好。”
老夫人若有所思,却迟迟下不去决定,心中再三纠结,最终在心里叹了一口。
“这件事还是等颂儿回来再说吧。”
如此许卿如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老夫人也发现许卿如心思够狠的。
秦颂这一夜都没回侯府,淡青色的天际开始出现了抹亮色,天渐渐破晓了。
在京城中的一处院子里,烟囱正在冒着黑烟,看得出来有烟火气息。
文南星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她被秦颂找到了,抓了回来被他折磨了一夜。
可看清自己身处何处时,她猛然惊醒,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屋子,她也从未来过这里。
她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她浑身开始颤抖不已。
她挣扎着起身,脚上没力气一把摔了下去。
屋中的动静惊动了外边的人,推门走进来。
秦颂从门口走来,他身后的光照着文南星睁不开眼,手中拿着一碗粥。
“星儿醒了。”
说完他将粥放在桌上,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有摔到哪里?”
秦颂满脸焦急,可文南星对秦颂的关心嗤之以鼻,还没站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力道虽然不大,可在这安静的屋里,也是能听到响声的。
文南星也顺势跌落在床之上,浑身卸了力气,瘫倒在地。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他,若是换作是旁人,他定然:不会允许,可却是她,他甘之如饴,安心受着,谁让他昨天晚上这么混蛋。
“打吧,若是星儿能消气,想怎么打都可以。”
想起昨晚那疯狂的行径,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可昨晚当他知道文南星要离开时,他的心早已被怒火占据。
他不敢相信她要走,同时心里还有恐慌与不安,他怕让她再给逃了。
愤怒与嫉妒占据了他的心,让他昨晚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她不喜欢这样,他还是义无反顾做了。
如今一早起来,他悔不当初,知道这样会将她推得很远。
所以他今日决定无论文南星说了多气人的话,他也不会与她计较,就算是打他,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都可。
秦颂拽了椅子坐下,在她身边坐下,将脸毫无防备地露给她。
文南星没有再动手,兀自咬唇忍耐。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泪水掉下来,秦颂看着她这样,心中微沉,却也感到心疼。
他看着她,模样似是没变,甚至比离开时更加有气色,脸上圆润了不少。
窗外阳光照进中,她的面庞被那暖黄的光晕笼罩着,看在他眼中,竟也觉得不那么冰冷苍白了。
看来那人将她养得很好,还是因为她愿意待在那里?心中舒坦,身子自然就好了。
可他不敢多想,生怕再多想一点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再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来,只能压下他心底的不甘。
脸上的疼痛感已经没有了,他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深深望向她,眸中隐有灼光,伸手不自觉就要抚上她的鬓角,却被她一手拍开。
昨天晚上她已经哭得差不多了,眼泪怕是早已流干,她也不愿意再流了。
她此刻就死死盯着他,想要将他盯出个洞来,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秦颂难得不恼,不在意她的冷淡与仇怨,他耐着性子问道:
“星儿可饿了,我端了粥过来,先吃点,饭菜马上就好。”
他抬手端起桌上的粥,这才发现这粥早已凉透了,不过也是,他端着粥在外边站了一个时辰,这粥早该凉透了,他再次将粥放下。
“这粥凉了,马上丫鬟就将饭菜做好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文南星将头瞥了过去,不理会他的虚情假意。
打了一巴掌,再拿一颗甜枣来哄,她最不吃这一套了。
“星儿,我知道你不愿意理会我,你怨我,可是我又何尝不怨呢,当初你虚与委蛇,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却三番四次欺骗于我,试问你进府后,我难道对你不好?我可有苛待你?除了让你留在我身边这件事。”
文南星不说话,秦颂转过身长叹一口气,转过头来质问:
“可是星儿你做了何?那天是团哥儿的百日宴,是他大喜的日子,你却放火烧了自己的院子,让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觉着你做得难道都没错吗?这世间还有比你更加狠心之人?”
说到最后秦颂竟然还带上了委屈,文南星在心底冷笑,她这么做是为了何,难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这件事站在他那边他有理,可站在自己这边,她满腔的委屈又有谁知道。
她原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最后,她却得以进府中,成了他的妾室。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供人享乐的妾室罢了,他的真情到底是喜欢她的身子还是喜欢她的这个人?这份真情又能维持多久?
“我们都放过彼此不是最好?你不是非我不可,天下无论是娶妻纳妾不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天下长相姣好的女子这样多,你若是贪恋世间美色,天下之人愿意跟着你的不下少数,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何必彼此折磨。”
文南星终究是不愿与他撕破脸皮,说那些情情爱爱的话。
一旦扯上情爱,那便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若真是贪恋美色,天下愿意上他榻上的女人何其多,为何偏要拉上她,她不明白。
“若我说非你不可呢?”
秦颂这是第一次对文南星表露真情,从前这些话他都不屑于说出口。
明显可见,文南星眼中难掩震惊,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秦颂自嘲地笑笑,原来有朝一日提他也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
“你都说了,天下女子这么多,为何我却偏偏钟情于你?这不足以见得我是非你不可吗?”
文南星不理解,他明明不只她一个人,也不是非她,为何还要执着于她。
“你如今有妻子,何故非要我,我与侯爷相处不过一年多时光,夫人才是陪伴侯爷最久之人,她是您的解乏妻子,侯爷对我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况且侯爷之后必定还要纳妾,为侯府延绵子嗣。”
文南星提到这个,秦颂眼里难得流出些许心虚,不是因为文南星说的以后她会纳妾,而是因为府里真就多了这么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