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柔摇了摇头，浅浅的泪水沾在睫毛上。
“不是，很好，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
她吸了吸鼻子，头上的饰品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阙仙心里松了一口气。
姚霜在远处轻声喊道：“过来吧，到香炉前。”
她取过了面前香案上放着的一个小玉瓶，正是刚才叶柔柔手里的那个。
取来几张符纸，将水滴在符纸上，双指夹住，不知从哪引来了一簇火，更神奇的是，沾了水的符纸也熊熊燃烧殆尽。
“烧掉的是过往，叶小姐，今后无忧。”她淡淡说道。
看着那些黑色的符灰飘向天空，叶柔柔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只说一句话，便能引信徒心安。
姚薇身上的白色翎羽随风微微翻动，那张秀丽的脸上多了些感叹。
“如今人族势微，但永远不可能断绝，因为前辈们有大福报遗留，叶小姐，您看。”
她手轻轻一挥，从一侧走出几个小孩，叶柔柔目光扫向，竟然发现当中有七八个女孩儿。
她们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花团锦簇。
姚薇将双手放置身前，面容平静，道：“污染一日不除，外界永无宁日，这个世上既然存在神明，那么今日请神，姚薇斗胆一问，什么时候我谷屿不再守着神域入口，什么时候远征禁区，将源头泯灭，什么时候神明下界，结束战乱。”
她上前一步，步伐稳重，眼神坚定。
看着神灵树中的混沌白晶，道：“受了香火，怎么能不作为？谁来回答？”
叶柔柔被她的直白震撼。
自古以来，人们对神的态度皆恭敬，匍匐，姚薇好像不一样。
在有确切信仰的情况下，却依旧大胆质疑。
花树上的风忽然变大，紫色花瓣旋转飞舞。
姚薇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有叶小姐在，总归要下来一个神。
只是，十二个神明，会是谁来呢？她的心里隐有期待。
那块半米高的神矿上方，出现了云雾的波澜，一道半圆形门户出现，当中闪过了许多隐约的影子。
不光是叶柔柔，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气都不敢出。
一直以来存在于信仰中的神灵，终于要显迹了吗？
门户的上方还有些神兽影子闪过，叶柔柔极快的捕捉到，有一只九尾狐。
这让她想起了灵绯。
可灵绯不是神使吗？
那只九尾的虚影消失，最后凝实在半空中的，是一只浑身洁白的兽。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站在了白雾后，无比熟悉。
是梦里见过的那个人。
叶柔柔的手微微握紧，阙仙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少女紧盯着花树上空。
周围的人只觉得那里雾气弥漫，看不真切。
但心中却欣喜雀跃，是神！祂真的来了！
忽然间，那道白雾像是消失了，叶柔柔清晰的看到其中站立的那个人，目光一怔。
那人仙姿玉立，不属于尘世的存在，白色的长袍垂落至地，发丝如同初雪，银白柔顺，松散地垂落在肩上，几缕发丝不经意地搭在眉间，发间系着一根素色丝带，垂下的流苏在风中微微晃动。
他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眉骨高挑，剑眉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
此刻清冷眸光与她对视，又落在她与阙仙相握的手上。
有什么画面从叶柔柔的脑海里闪过去，可惜太快，抓不住。
这是神明吗？他是......白泽，星澜的神？可是为什么很熟悉，像是以前见过那张脸。
白泽站在神域，身侧是雾蒙蒙的虚无，他看着面前的投影，静静凝视着少女。
同门的师兄妹们难捱永生时光，几乎都已经断了七情六欲，他也不例外。
或许不例外。
以前在神域，没有见到她，尚可告诉自己那只是其中一世，但现在再次看到她的人，有些东西却怎么都无法控制。
姚薇心中欣喜，果然是他来了，白泽大人。
她用龟甲占卜时，曾经占出一段密辛，昔日昆仑山上，白泽大人有一个师妹。
到了姚薇如今的水平，勘测过往十分容易，并且她也足够疯狂，几乎在拿命在拼。
知道前尘过往，才能谋划将来。
她们看不清白泽的模样，只有叶柔柔可以看见，可谁都没有察觉到互相的不同。
“快了。”
上方只传下清淡的一句。
大家皆是一愣。
叶柔柔与他一直对视着，心里竟有种难言的紧张。
他的目光自从扫过自己和阙仙相牵的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更冷了些。
姚霜反应了过来，她向神灵树作揖，浅浅道：“正巧，今日谷屿有一桩喜事，按照人族规矩，若是能得到神灵赐福，就再好不过了。”
阙仙一直在详密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在延续龙渊天都的路，他想知道禁区里到底有什么，让那么多战舰战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更想知道，掌管十二天都的神明在当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太多太多的谜团了，身居高位，看到的却比平常人更多，困住他的东西也更多。
多到数不清。
而现在，就有一位传说中神明正在面前，让他如何不激动？
白泽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又像是不甚在意。
“赐福......好。”
一株白色的花从神域飘了出来。
叶柔柔的目光落在那朵花上，眼瞧着越来越近，最近，隐入自己的额头。
灵台清明。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低缓的声音。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神矿上的门户正在发光，然后迅速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柔柔还在细细思量着刚刚那句话。
紧握着她的手却动了动，她回神，侧眸看向阙仙。
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抚上自己的半边脸颊，温声说道：“神明亲赐护佑，柔柔，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
声线柔和郑重，语气诚挚。
香烛的气息环绕，面前的长烟袅袅直上入苍穹，原先叶柔柔对这些所谓的仪式也不甚在意，可是当真的有人为此专心谋划时，心里还是很感动。
一张旨意悄悄落在姚薇的身前，让她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
她就知道，不可能只留下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悄悄将其捡起，放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