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
一袭道袍踏空而至,正是恢复如初的智远。
他历经险阻,百年图谋,功成近在咫尺!
但此时,他却警惕地打量四周,绝不贸然靠近。
“啪啪!”
掌声随另一人出现而响起……
替身符损毁,杨培风重伤濒死,小憩了半刻钟方才惊醒。尚未睁眼,他就先听见一阵争执。
“若说付出,回龙观付出的少了?人家闭口不谈,阁下何来脸面邀功?”
说这话的人,是位粗麻布衣的中年男子,其相貌平平,属于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那种。
“那小子醒了,要说功劳,理当他最大!”黑袍人指着席地而坐的杨培风,“杨公子。老夫不贪,只替人求一份千年仙运,可有异议?”
杨培风出气多过进气,难受的想死,无心理会,耳畔恰时响起沧渊大妖的嗓音,“两个杂毛十二境,坐山观虎斗,不出力还净想美事。瞧吧,老秃驴会给他们惊喜的。”
杨培风视线一沉,“为这仙运?”
沧渊大妖语调平静道:“按我推测,大概一千年的仙运,就足够支撑凡人修行至十二境。”
杨培风惊骇不已。
也就是说,大妖手里毫不起眼的光球,其实是攥着三个十二境高修?
中年男人独自沉吟片刻后,话锋一转:“扶风杨氏勾结妖僧智远,伙同沧渊大妖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你我联手替天行道。这份仙运就……”
听闻此话,黑袍人神色微变,又细望了望杨培风,似在纠结。
然而就在此时,一剑惊起!
中年男子只觉天旋地转,两眼立即黑了下去。
“轰!”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将地面砸出个深坑。
沧渊大妖指着那具尸体,嘿嘿一笑:“看,就是这种。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做杂毛十二境。”
“一,一剑。死了?”
杨培风舌头打结。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名中年男人,一定是十二境。
而使出这惊天一剑的人,正是他的好师公——智远!
智远一击得手后,持剑而立,冰冷的视线落在黑袍人身上,仿佛在瞧下一具尸体,“好玩吗?”
黑袍人脊背发凉,竟生不出拔剑迎敌的念头。
“这老秃驴,不说万年最强十二境,那也稳居前三。”
沧渊大妖抿唇微笑,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
杨培风大受震撼,仍白了对方一眼,“那你还是输了。”
是说输了,而不是败了。
这样讲话,分寸拿捏的非常到位。
沧渊大妖无所谓道:“毕竟能捅自己母亲的人,那也是几千上万年以来,铁骨铮铮的好汉了!”
“我干你老母!”杨培风直接破口大骂,“幻术,那是幻术!”
见年轻人不像要死,沧渊大妖被骂,心里竟还欢喜的很。
他太寂寞。
如杨培风这样的人,不该死。
空中。
黑袍人躬身抱拳,“在下无意与前辈大道争锋。”
智远微微抬手,肃色道:“我在问你,好玩吗?”
黑袍人咽了口唾沫,再见到剑光袭来时,他却脚底生根,被一股诡异力量锁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
他惊恐万状,仰天高呼,“权公救我!”
“来了。”
一道人影破空而至,衣袖猛地一拂,便将剑光悄然收下。
此人穿着一袭红衣,瞧着三十来岁,极其俊朗。他挡在黑袍人身前,急忙劝道:“勿打,勿打。”
智远下意识往扶风城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权某为罢刀兵而来。”
红衣男子担心对方误会,立即开口解释,而后又对沧渊大妖道:“你也莫急,且先停了法术,如何?”
沧渊大妖羞赧一笑,“我已是重伤之躯。”
红衣男顺着对方的话,“是的,是的。”
“二位皆是不世出之英杰,纵使一时遭难,在下却未敢小觑。”
“早先听闻,智远阁下与杨公子有约在先。三千年仙运,您与他及江不庭共分之。”
“至于妖怪阁下。这一局,你输了!那么按照约定,交出仙运吧。”
沧渊大妖挑眉,“交给谁?”
红衣男子道:“智远阁下与杨公子与我。”
沧渊大妖摇了摇头,“我输给他,为何给你?想要,大可来抢。”
这个时候,杨培风忽然想起一件事,“给老江传音的人是你?这份仙运,你也是为她讨要的?”
此人一挥袖就挡下智远剑光,应该不属于沧渊大妖口中的,杂毛十二境。
十三境恐怕没有,否则直接开抢,费什么唾沫星子?
红衣男子承认道:“是。”
“她还活着吗?”
“一切安好。”
杨培风松了口气,追问道:“指点她来我这里买剑,以及那一千两银票,也都是你的手段?”
江不庭闯荡天下,从不拖泥带水,却偏在扶风城险丧命。估计就是对方在布局。
红衣男子神色尴尬,并未矢口否认,“有这么回事。”
“给我传音的人,也是你?”杨培风再问。
之前有人指点了自己一句,何为“人和”。
对方摇了摇头。
见状,杨培风心里有数了,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本意不愿给你,但你问我要,我打不过只能给你。但东西不在我手中。”
红衣男微微震惊,“江不庭是你朋友,生死之交啊。杨公子。”
智远与沧渊大妖,几乎同时投来困惑目光。
杨培风掷地有声道:“她是。但沈掌柜也是。你的手段很下作。今天最好打死我。否则将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红衣男子丝毫不怒,立即补充一句,“如果我说,没有这份仙运,她会死。你还不在乎?”
“我当然在乎。前辈,您也听见了,分一千年仙运给他吧。”杨培风道。
沧渊大妖头也不抬道:“还是那句话,来抢!”
智远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权姓没听过,江氏却有耳闻。阻我大道登顶?下一个百年,老衲自会走一趟浔城!”
红衣男子终于色变,叹了口气道:“智远阁下,您这又是何苦?”
到了此时,他算看明白了。
难怪这三人能斗上一天一夜。
都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