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死捂住嘴唇的沈老太，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逐渐涣散，瞪着沈乐柠。
    “我……”
    沈乐柠似是忽然回神，放开沈老太后迅速拉开距离，手足无措。
    眼见沈老太再次起身，喘着粗气要按下呼叫铃，沈乐柠情急之下捞起桌面的药瓶，拧开就往沈老太嘴里倒。
    啪嗒，药瓶掉落在地，药丸散落一地。
    沈乐柠压抑着内心的尖叫，不再理会沈老太的动作，快速收拾好周围的东西，伪装成沈老太病情恶化，大量吞服药物的假象。
    随后，先一步离开病房，去找医生。
    恰巧，当晚就是沈老太的主治医生值班。
    折腾过这一阵，沈老太也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床榻之上，面如死灰。
    玩偶漆黑瞳孔中一点红光，在持续录制着。
    过了一会，沈老太缓过劲来，似乎是有意识地望向侧前方的玩偶。用尽身体一丝力气，挣扎着起身，一步一踉跄走向前。
    屏幕中的沈老太，白苍苍的头发凌乱不堪，却依旧踉跄地走近，憔悴的脸庞在苏清河眼前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模糊。
    “清河。”
    苍老无力的声音穿透层层阻碍，钻入苏清河耳中。
    苏清河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喉咙泛起酸涩的苦味。
    两人隔着屏幕，视线在空中交汇。
    刹那间，苏清河猛地关上电脑，重重闭上眼，压下眼中的泪意。
    耳机中的动静戛然而止，周围的一切仿佛从幻境中回归现实。
    沈老太知道那个毛娃娃有监控设备，在苏清河返回帝都前一天，将其要来病房放着，说着有它陪着，就像苏清河在身边。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而这个毛娃娃，苏清河一般是放在房间，防止沈乐柠趁她不在沈家，偷偷进去搞破坏。
    这件监控装备，是苏清河第一件手工制品，存储卡也曾落在警察大学宿舍。
    但它却在今天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使命。
    周围寂静无声。
    陆临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搭在苏清河肩膀，源源不断传递着力量，如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给人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苏清河紧闭双眼，调整呼吸，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
    但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沈乐柠迫害外婆的场景，苏清河情绪几乎失控。
    忽的，她一把扯下耳机，快速打开电脑，视线再度回到屏幕上。
    敲击键盘的速度加快，将中间的部分快速剪辑下来，进度条停留在沈老太喊“清河”的地方。
    剩下的遗言，苏清河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连带着，医院监控中有用的部分，也被裁剪下来当证据。
    苏清河眼神越来越凌厉，动作坚定有力，嘴唇抿成一条线，面容冷峻。
    做完这一切，苏清河才拔掉连接电脑的总线路，将东西收起。
    起身后才恍然，房间内只剩下她与陆临。
    “他们呢？”声音沙哑，带着久久散不去的哀伤。
    陆临收回手，身姿挺拔稳稳站在原地，眼尾微红，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在外面。”
    “录音跟视频都有了，”说话间，苏清河将包甩上肩，抬眸，“该去把人证带回来。”
    陆临郑重点头，抬手轻柔地抹去苏清河眼角一点泪，顺势接过包，稳当地提在手中。
    “走吧。”
    两人一同走出监控室，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藏着各种含义。
    “苏姐。”杨泽屿也出现在门外，见人出来赶紧灭了手中的烟，站直身体。“我过来帮忙。”
    “嗯。”苏清河微微点头。
    院长张嘴想问什么，被苏清河冷冷投来的一个眼神威慑在原地，“有问题问警察，别问我。”
    随后，苏清河率先抬步往医院外面走，一众人紧跟其后。
    杨泽屿一眼便认出陆临手上的包是苏姐的，顶着某人死亡视线都要接过来背自己身上。
    众人走出医院，外面盛家的人还在。
    路灯下，两边对峙着，冷风吹拂过脸颊。
    卫钦跟尹新周聚在一起，不知在聊什么，见人出来才停下动作。
    盛家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盛老爷子眯了眯眼，额头的褶皱凑在一起，他视线落在前头的女人身上，也是队伍中唯一一位女人。
    她脚步稳健，眼神锐利，眼眶那点红给整个人添加了几分妖冶，身上气势让人难以忽视。
    盛老爷子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乐柠口中百无一长、靠男人嚣张横行的苏清河。
    思索间，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而人群后头的孟令琪，看见苏清河，仿佛是身体条件反射，骂了一句，“贱人。”
    苏清河将一个u盘交到尹新周手上，言简意赅，“证据。”
    随后，锐利的眼神就直直刺在孟令琪身上，吓得她一激灵。
    “苏小姐。”盛老爷子咬牙，压下心中叫嚣的直觉，坚定要将盛乐柠保下来的想法。
    苏清河微微勾唇冷笑，抬步走上前，眉宇间带着几分痞和不屑。
    不等盛老爷子说出口，苏清河直接了当摆出自己的态度，“不听、不和解。”
    “苏小姐，做事留一线，我们日后……”
    盛老爷子还想再争取一下，却不想苏清河直接动手，顷刻间那匕首就抵在了脖颈之间。
    苏清河微微歪头，笑，眸底却是寒冰一片，“我不介意染血，但你应该不希望自己是第一个。”
    尹新周下意识跨一步上前，刚才他都没看清苏清河的动作，匕首就压在了对方命脉上。
    尹新周被卫钦拦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撤了回去。
    盛老爷子做出吞咽的动作，脖颈离匕首越发贴近，他好像真的猜错了。
    “我们走。”苏清河收起匕首，绕过盛老爷子就要往车辆方向走去。
    还不等走出几步，盛老爷子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苏小姐！盛家你要就拿去，但是乐柠，必须还给盛家。”
    苏清河嗤笑一声，微微偏头，眼中多了几分嘲讽，“盛家改行收垃圾，她都不符合要求。”
    话落，苏清河目光瞬间冷下来，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盛家一行人。
    陆临跟杨泽屿紧随其后，保镖跟在末尾，个个手臂蓄力、双目瞪圆，警惕着盛家带来的人。
    “尹队长，她到底是什么人？不要钱，也不要权。”盛老爷子挪动僵持许久的双腿，走到尹新周面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