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
老夫人听说,皇上将此案交给了大理寺来审查,经受不住打击,倒在了地上。
经过府医一番诊治后,才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神情恍惚的她,嘴里反复念叨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杨千山望着气急攻心的母亲,满脸愧疚。
崔湘琳不管这些,她一门心思只想着杨继年。
痛哭道:“老爷,现在可怎么办?陛下把这个案子交给了明岳。”
她的哭声令老夫人骤然清醒,质问道:“都是你教的好儿子,他会害死大家的你知不知道?”
“他大哥眼看就要高升,偏偏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你可知这会浪费他多少年的努力?”
“母亲,年儿也是您的孙子啊。”崔湘琳泪眼婆娑。
“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孙子罢了,”随后老夫人朝下人命令道,“送夫人出去,老身要休息。”
崔湘琳不死心地拉住杨千山,“老爷,您一定救救年儿!”
“此次是陛下亲下旨意,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大理寺一定会尽快定案。”
“不过是些贱民,年儿他们能看上她们,是她们的荣幸。”
啪——
杨千山一记耳光抽在崔湘琳的脸上,将她扇得踉跄了几步。
“都是你把他惯坏了,堂堂太师之女,连‘人言可畏’的道理都不懂吗?”
崔湘琳没想到杨千山居然动手打她,她长这么大,父亲都没打过她。
她大吼道:“杨千山,你居然敢打我?”
“带夫人回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杨千山冷漠吩咐。
“杨千山,你不能关着我,我要去救年儿,我的年儿。”崔湘琳一边被拖着走,一边怒吼道。
杨千山无奈地扶额,那是他的儿子,他怎能一点不心疼。
但是,此次陛下态度坚决,容不得任何人求情。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
可是圣宠,可关系到尚书府命脉。
傍晚,琴扶院。
赵暮鸢正陪着青弦练琴。
花落风尘仆仆地从院外进来,“姑娘,这个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卿,明岳。”
“杨继年等人,已经被大理寺的官差押了过去。”
“老夫人听说此事,直接气倒了,杨夫人也被关了起来。”
听完她的话,赵暮鸢心头一惊。
居然跳过了睿京府,看来这个皇帝是想要个真相,问道:“明岳此人为官如何?”
花落回答,“传闻此人,公正严明、不畏强权。”
“看来这睿京城,就要起风了。”赵暮鸢嘴角微扬。
花落忧心道:“明大人出手,他们四人怕是在劫难逃。可是,姑娘,明大人会不会察觉下毒之事?”
赵暮鸢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二师父的毒,岂是旁人能发现的。”
“他们看上去,只会像是受到了上天惩罚,所以神魂缺失,疯了而已。”
“都是罪有应得。”花落恨声道。
赵暮鸢觉得,可以适当地添把火了,“花落,去找杨金,让他想办法,将几人挑选受害女子的条件,透露出去。”
“尤其是要让睿京府知事吴清季和大理寺寺正吕阳知道。”
“就是崔行他们交代的那个两名女子的父亲?”花落询问道。
赵暮鸢点了点头,“对,杨继年他们瞧不上那些位卑言轻的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不管在哪里,仇恨的种子,总有一天都会生根发芽。”
“而且,杨继年为杨雨菲做了那么多,这般‘兄妹情深’的故事,怎能不让众人一起品鉴?”
闻言,花落大惊,“姑娘,您说,杨雨菲知道这些事吗?”
“她可不无辜,你还记得第一次她来院子里吗?”赵暮鸢轻笑一声。
花落回忆了一下,“我们刚来的那天,她好像就来过。”
赵暮鸢继续说着,“没错,她应该是跟着杨继年一起过来的。”
“然而,她却先一步进到院子,低声下气地哀求我。”
“杨继年对她宠爱有加,不忍心看着她受苦。”
“这不,一听我拒绝了她,立刻就冲了上来,为她抱不平。”
花落细思极恐,“她就是想杨继年替她出头?”
赵暮鸢点了点头,鄙夷道:“很显然,她这种女子,总是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满口仁义道德。”
“在别人眼中,是那么楚楚可怜、人畜无害。”
“然后,总有那么几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觉得保护了她就像拯救了苍生。”
“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而已。”
“如果她在杨继年面前哭诉,视妹如命的杨继年,就会像对付我一样,替她扫清其他任何障碍。”
花落听完她的一番话,不寒而栗,“好深的心机!”
“不过是有个好哥哥而已,就是不知道,已经没用了的哥哥,在她眼里,又会算什么?”赵暮鸢有些好奇。
花落叹息了一声,“无非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罢了。”
赵暮鸢认同地点点头,她相信杨雨菲做得出来。
“对了,姑娘,杨管家刚才来传话,说杨千山请您立刻去书房。”
赵暮鸢勾了勾唇角,悠悠道:“不急,我待会儿再去。”
“姑娘,莫非他怀疑您与伤人之事有关?”
“不必担心,没有证据,他也拿我没办法。再说了,我对他来说,还有用。”
半个时辰后,杨府书房。
杨千山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赵暮鸢,满脸怒容,“你架子倒是挺大。”
赵暮鸢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不知道父亲大人唤我前来,有何指教?”
“陛下召你,明日入宫觐见。”
“哦,所为何事?”赵暮鸢出声询问。
“陛下听闻你才是杨府二小姐,又知道了你在茶会上的表现,想见见你。”
赵暮鸢轻笑一声,“难道陛下是想看看,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乡野丫头,能不能配得上他的儿子?”
“圣心难测,明日入宫后,规矩些。你应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赵暮鸢眼中戾气一闪,“父亲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
赵暮鸢直视着杨千山那张虚伪的面容,冷笑道:“父亲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技高一筹。”
“那三人,可是你下的手?”杨千山冷声质问道。
赵暮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父亲大人觉得呢?”
“最好不是你,不然——”
赵暮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然怎样?杀了我吗?呵呵,我想父亲大人定是不会的。”
“您稳居户部尚书之位这么多年,想必什么是赚钱买卖,什么是亏本生意,比谁都清楚。”
“杨继年已经无力回天,而我,依旧是未来的暝王妃。而且,这事与我无关。”
杨千山见她不似作假,寒声道:“我姑且信你一次,但若是让我发现你参与了此事,你能不能活着当上暝王妃,犹未可知。”
“父亲大人以为,区区毒药,就能完完全全控制我吗?我不过是顾念娘和青弦她们。”
杨千山冷哼一声,“既不怕死,活着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