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鸢抬头凝视着漫天星辰,声音孤寂而清冷,“无事,只是想一个人了。”
闻言,南暝央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烦闷,淡淡道:“还有两年多,再忍忍吧。”
赵暮鸢一愣,他这是误以为自己在思念乡下情郎?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悠悠道:“王爷,你知道很想一个人的时候,该怎么办吗?”
刚问出口,赵暮鸢就后悔了,真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本王不知。”
南暝央的回答,带着一丝微怒,让她有些不解。
她选择沉默,继续静静仰望繁星。
南暝央时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她。
今晚的王妃,确如暗卫说的那般反常。
还是因为一名男子反常。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玉簪上,随意道:“本王看你一直戴着这支玉簪,它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赵暮鸢坚定地吐出三个字。
说完,她便将玉簪插入了发间。
冥三望着远处并肩而坐的两人,小声问冥一,“大哥,你说王爷和王妃,这是在做甚?”
“赏月、观星。”冥一不假思索回道。
冥五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大哥,冥三的意思是,我们的王爷很反常。”
“勤勉尽职的他居然丢下公务,来陪王妃赏月。”
冥二恨声道:“女人就是事多。”
冥一立即训斥他,“住口,不想死就别瞎说。”
冥三满眼期待地问道:“大哥,坊间传闻,王妃一招就灭了西荣国第一高手,是真的吗?”
回想起那日的场景,冥一仍心有余悸,“王妃的武功,胜过王爷。”
“而她的心性,亦不逊于王爷。”
“比武那日,她只是微微抬手,便将西荣国的齐南瞬间化为血水,尸骨无存。”
“所以,你们今后说话小心些。惹恼了她,王爷也护不住你们。”
他的声音微扬,附近的暗卫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捏了一把汗。
一个王爷已经够凶狠的了,又来一个王妃。
冥三却反驳道:“大哥,你多心了,我觉得王妃人很好。”
“对王爷很好,对世子也不错。”
“对我们这些奴才也很关照。”
冥五嫌弃地推了推他,“没出息,一瓶药就把你收买了。”
“……”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入赵暮鸢的耳中。
她仿若未闻。
就这样和南暝央静静坐到星辰坠落,晨曦微光。
温暖的阳光投在赵暮鸢的脸上,她渐渐露出了笑容。
释然道:“王爷,又是新的一天。”
“我们该去讨债了。”
见她已不像昨晚那般沮丧,南暝央嘴角微扬,“本王乐意奉陪。”
两日后。
瑞王从杨千山的一所别院中搜出了大量银钱。
还有一本账册。
账册中记载了卖武器的赃款分成,其中杨千山得一成,太子府管家得九成。
当他将账册呈给南修后,太子立即被召进了宫。
不出所料,太子辩称自己毫不知情,将一切甩到了杨千山身上。
最终,太子被罚闭门思过,不允许参与朝政。
尚书府众人则被判了凌迟,三日后执行。
杨继安因是驸马,免于一死,被发配到了偏远小县,做个县令。
行刑前一日,赵暮鸢和杨雨菲来到牢房。
她们被毁掉的人生,必须来看一眼结局。
当她们将酒菜端给杨千山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
“没想到我杨千山筹谋半生,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杨雨菲一改往日的乖巧,厉声道:“父亲不是活该的吗?”
杨千山惊愕道:“雨菲,是你出卖的我?”
杨雨菲浅浅一笑,“出卖?父亲指的是哪一件?”
哪一件?
杨千山沉思片刻,怒吼一声,“是你将书信和账册交给瑞王的?”
赵暮鸢站了出来,微笑道:“父亲大人可不要冤枉三妹妹,书信和账册,是我命人放在显眼的位置。”
“让抄家的人很轻易便找到了。”
“哦……还有,凤溪山谷的位置,也是我透露给瑞王的。”
杨千山顿时瞪大了双眼,“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赵暮鸢轻笑出声,“还得多谢父亲,派杨金那样得力的人去老宅接我。”
杨千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得力手下,已经背叛了他,怒不可遏,
“逆女,都是逆女。”
杨雨菲插话道:“父亲,别对女儿这么凶,我只是将别院藏银的事,告知了王爷而已。”
“没做什么。”
说完,她又恢复了温婉娴雅的样子。
杨老夫人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
她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怒斥道:“家门……不幸……啊!”
赵暮鸢和杨雨菲对视一眼,走到她的牢门前。
杨雨菲淡淡一笑,“祖母,时至今日,您还没醒悟吗?”
“您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老夫人想说话,却只能直喘气。
杨雨菲继续说着,“是您,纵容二哥,让他做尽坏事,不得善终。”
“是您,想将我送上太子的床,让我不得不偏向瑞王。”
“是您,害死了清漪姨娘,还迁怒二姐姐,让她在老宅凄苦多年,心生怨恨。”
“一切的一切,都是您,咎由自取。”
老夫人不甘地怒视着她们,却说不出话来。
赵暮鸢斜了她一眼,柔声道:“孙女劝祖母还是少动怒,毕竟你中的毒,是我亲手调的,我对自己有信心。”
“太激动,容易加重病情。”
“您要是死在这监牢中,谁陪您那好儿子,共赴黄泉!”
她们二人的每一句话,都刺激着老夫人。
杨千山听到母亲是因为赵暮鸢下毒,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愤恨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不管如何,她是你的亲祖母。”
赵暮鸢嗤笑一声,“父亲大人给我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也是你的亲女儿?”
“祖母将大姐姐许给崔行那个废人时,怎么没想过,她也是尚书府的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