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楼梯转角处,把楼下一切尽收耳边的路松溪无声扬了扬唇。
他就不信,没了路家的支持,身无分文的路溪回还能怎么绝地翻盘。
收到这条消息,路霖星并不意外。
他把路情文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下一秒。
熟悉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熟练的划开接听键,路情文高高在上的声音从话筒里飘了出来。
“路溪回,你现在乖乖向我道歉,我还能在爸面前为你说点好话...”
“谁要你说好话了。”路霖星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来告诉你,钱我转过去了,以后尽量离我远点,我这人脾气不好,爆炸了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控制不住。”
路家人估计都忘了,自从他成年后,路家人回那个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生活费更是时有时无,记起来了就转个万把块钱,没记起来,一连三四个月,都是零。
路情文下意识觉得路溪回还在嘴硬,不耐烦的说道:
“路溪回,你不见黄河不死心是吧,溪溪他受了那么多苦,我们宠宠他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小气吗,能不能别闹了,三岁小孩都比你懂事....”
话筒里声音喋喋不休,路霖星冷冷道了句:“我说过我从来不闹。”
就挂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路情文看着手中的屏幕渐渐暗去,怔了好久。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在他心中怅然若失。
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悄然流逝,从他们生活中撤离。
路情文不明白,他们一家人怎么就走到了这种地步。
他以前也很期待路溪回的出生,期盼这个小弟弟。
可他还没出生,溪溪就失踪了。
全家人的心思都放到了找溪溪这件事上,难免对他会有所忽略。
可这不是正常的吗?
溪溪也是路家的孩子,他失踪的时候才六岁,那么小,遭遇了这种事该有多害怕。
相比较在路家锦衣玉食长大的路溪回,幸福太多了好嘛。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路情文的回忆,他转身。
路松溪从门后探出个脑袋来,眸底闪过一丝怯懦,“哥哥,我能进来吗?”
路情文恰好把这抹怯懦收进眼里,顿时心疼的不行,声音都缓和了不少,“大哥的房间溪溪想进就进,没有那么多规矩。”
他亲自走过去牵着路松溪坐在床上。
“怎么了,找大哥什么事?”
“嗯...我...”
路松溪扭捏的张口,眼神有些闪躲,“哥哥,三弟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不管他怎么对我,总归是弟弟。”
路情文脸色沉了一下,为路松溪有些不值,路溪回都这么对他了。
他还为他说话。
“你别管他,让他在外面吃苦,不受点磋磨,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错。”
路松溪余光打量着路情文的神情,见他满脸嫌恶,心中放心了许多。
*
卡座上烟雾缭绕,加上少年脸上戴着口罩,完全看不清正脸。
唯独一双桃花眼在灯光下异常的冷漠。
进门的男子脚步一转,在少年临近的卡座坐下。
他身旁跟着的小弟们有些懵,“纪哥,你不是向来不爱在大堂的吗?”
嫌大堂味道太重。
今天转性子了?
纪重九轻轻调整了下头顶的鸭舌帽,嗓音有些低沉,“不想去了。”
他这话小弟们也并未多问,毕竟纪重九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
在他们眼中。
哪怕再离谱、再荒诞不经的事放到纪重九身上也不足为奇。
小弟们走到吧台点了几杯酒,季泽就在他们隔壁。
发现他们并不难,再加上纪重九那背影,就算化成灰他也不敢不记得啊!
季泽跟路霖星低声说了几句,便起身走了过去,“纪表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闲着无聊,出来看看。”纪重九目光状似不经意扫过隔壁的少年,“你朋友?”
季泽回头望了一眼路霖星,笑着点了点头,“要不要一块喝点?”
纪重九没有回答,而是站起了身,走到了隔壁,在路霖星对面的位置坐下。
季泽捋了把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怎么觉得表哥有点奇怪。
他还记得之前叫他出来喝酒,还得三催四请。
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和蔼了?
想不通,季泽只好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富二代们早在纪重九坐下的那一刻,心中就敲响了警铃。
一个个如坐针毡。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纪重九。”季泽坐在两人中间,冲着纪重九说完又指向路霖星,“我好朋友,路溪回。”
周围闹哄哄的,角落这一片却格外安静。
纪重九眉头微挑:“新朋友?倒是从来没听你说过。”
路霖星抬眸,眼里的冰冷已消失不见,额头的刘海因为骑车的因故全掀了上去。
眉眼漆长,是个让人一见就忘不了的眼睛。
他望了眼纪重九,鸭舌帽,半靠着椅背,穿着一件休闲的黑色风衣,里头的打底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五官很帅,至少是路霖星目前见过五官最张扬的人。
他眼皮动了动,正想收回视线,对方的目光移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人含笑,一人面无表情,仅仅一秒,路霖星率先移开了视线。
纪重九无声痞笑了下。
“十年前就认识了,他家里比较特殊,又不喜欢张扬,我们很少在公开场合一起玩。”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的季泽解释道。
心中却越发疑虑了。
表哥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
路霖星的起身打断了他的思虑,“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我开车送你啊。”季泽连忙道。
路霖星回头,耀眼的桃花眼弯了弯,“你忘了,我骑车来的。”
“走了,朋友。”
少年洒脱的挥了挥手,背影颀长,宽松的卫衣遮盖了他的身体线条,却愈发显得他高挑纤细。
纪重九收回视线,季泽端起酒杯,“表哥,咱俩碰一个?”
纪重九轻飘飘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酒,淡淡地道:“你自己喝吧。”
他缓缓站起身,径直从门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