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祠堂那边有夫人,他放心。
让人将卫老夫人抬到未被波及的耳房,宣平侯跟着进去,坐在床边。
紧紧地握住卫老夫人被烧黑的手。
已经失去人体正常体温的手,告诉他,卫老夫人已经去了。
可是他还带有一份希望,
“母亲,你可不能丢下孩儿,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守候在孩儿的身边,陪伴孩儿度过人生最艰难的岁月。
没有你,孩儿该怎么办!”
一滴泪,又一滴泪从宣平侯的眼角滑落。
这些年,他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听说卫凌云,他的嫡长子过世的时候。
卫凌辰被土匪绑架,他没哭,没有见到尸体,他当儿子还活着,相信有一天能找到他。
第二次便是现在,他的母亲要离他而去。
父亲荒唐,耗去了宣平侯的大半身家。
宣平侯府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全靠卫老夫人在支撑。
没有卫老夫人,就没有宣平侯府长达十几年的富贵。
可是那富贵,偷来的,便是偷来的。
不然侯府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在宣平侯伤感之际,被卫管家拽着跑进来的老御医,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不用看,只需瞅一眼。
老御医便可判断出卫老夫人已然没救。
作为一名负责任的老御医,他还是让人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前,为卫老夫人号脉。
摸到皮肤时,老御医已确定。
按在脉搏之上,他感受不到卫老夫人脉搏的跳动。
“侯爷,请节哀!”
御医放下卫老夫人的手,给卫老夫人判了死刑。
“母亲……”
宣平侯趴在卫老夫人身上痛哭。
被通知到卫老夫人院子的卫凌恒、卫凌超、卫凌驰和卫寄晴,看父亲趴在祖母身上哭。
跑到卫老夫人的面前,跟着一起哭。
卫管家走出耳房,对着府中一众奴仆,痛声宣布:卫老夫人去了!
卫老夫人去了!
还在祠堂指挥众人灭火的木婉柔听说卫老夫人去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她和卫老夫人明面上婆媳相处融洽。
实际上,她入府时,父亲木丞相并未有如今的权势。
卫老夫人对于她这个娘家不显的官家之女没有什么好印象。
她受了多少木老夫人的白眼,直至今日,她还能一一数得出来。
后来她之所以得权上位,一方面是父亲的权势,另外一方面是她本人的手段。
听说她死了,她多少有点怅然。
卫管家以为她无法接受卫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忙暖语安慰,“夫人,请节哀!斯人已逝,生活还得继续!”
木婉柔苍白着一张脸点头,“卫管家,你在这里看着祠堂。能拯救多少,便拯救多少!”
说完,她踉踉跄跄地往卫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夫人与老夫人的感情真好!”
卫管家不禁感叹。
提水救火的府中众人,无不夸赞木婉柔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媳。
木婉柔走回卫老夫人的院子,在仆人们的引导下,到了卫老夫人所在的屋子。
站在门口,木婉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卫寄晴看到母亲,抱着母亲,两人一起哭了出来。
宣平侯府陷入一片悲伤的海洋。
论受损程度,宣平侯府还比不上陈府。
木婉婷还没有搬回陈府,陈府的院子全给烧着。
木婉婷带回来的下人,全都到了陈府收拾。
屋子还没有收拾利索,已经被一把把火给烧干净。
火很大,映红了城北的半边天。
连皇宫都能看到。
怀安帝问福喜大总管,“刚下过雨,哪个府邸还能烧着,没打雷吧!”
福喜大总管低头笑笑,“没!”
没,真是怪事!
住在离陈府不远的木丞相府,木婉婷指着火烧的方向,对着木老夫人笑道,
“母亲,你瞧,真是怪事。
下了这么大的雨,那边的火还烧得这么旺,真是怪事。”
“谁知道呢!不知道谁家这么倒霉。”
木老夫人似乎想起自家被烧的事儿,心情跟着陷入低落。
在她们闲谈之时,陈府的下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报告。
见小厮跑得满身是汗,木婉婷忍不住嫌弃,“身为陈府的下人,你们出去代表的是陈府的脸面,遇事得淡定自若,不要慌慌张张。”
小厮都快急死了,被木婉婷兜头兜脸一顿训,心下更是着急,连说话都不利索。
“夫……夫……夫人,府里着……着火了!”
什么?
方才还以为看的是别人的笑话,一转眼,她就是笑话本身。
“走, 快回府!”
她带回来送人的珍贵玩意,全在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