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黑影看身形也是小孩子,但是跑起来像是长了飞毛腿。
王学洲把手中的棍子朝着前面其中一个甩了过去,正好砸在那个人的后背上,对方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摔了。
他见状冲上去把人扑倒在地,反剪住对方的双手,用手桎梏着他。
他冷声质问:“东西呢?交出来!”
对方的手中并没有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那人脑袋面朝地面,被人压着也不甘示弱,王学洲正准备去掏他身上,他的身体整个向上,王学洲感觉后脑勺被踢了一脚,头上一股剧痛传来,让他手忍不住一松。
对方立即在地上滚了一圈,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黑乎乎满是泥巴的脸,只能看见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眼珠黝黑看上去十分澄澈,只不过此时却恶狠狠的看着他,仿佛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娘的!
抢人东西还有理了?
王学洲怒从心起,举起拳头就冲着对方的脸去了。
“斧头!”
另一个人惊呼一声折身返了回来,赵行和齐显两人一左一右上去就要把人给按倒。
哪想到对方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趁着赵行不注意一脚踢到他的膝盖上把人给踢的往前冲,扯住齐显也给拽倒了。
放倒两人,他上前帮忙。
王学洲看着他强健有力的脚朝着自己的下三路去,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松开了手中的人。
这要是不闪,一脚下去他下半辈子可就废了。
对方也不恋战,抓起那个叫斧头的孩子扭头就跑。
赵行和齐显两人爬起身迅速把路给堵了。
看到他们跑不掉,两人一齐回身,对视一眼朝着王学洲冲来。
看他们这样王学洲也怒了,真拿他当软柿子了!
“上!”
王学洲喊了一声,率先扑过去把身形高一些的那个人扑倒在地,两条腿死死的压住对方的胳膊,用自己的胳膊肘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脑袋击去。
两下的功夫就把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赵行死死的抱住另外一个人不撒手,任由对方照着他的后背和脑袋上捶,齐显见状对着那人拳打脚踢,一会儿的功夫对方就鼻青脸肿了。
“齐显,来找他们身上的东西。”
都是半大的孩子,这一会儿下来都有些累了。
齐显听完在两人身上摸了起来,只是并没有找到东西。
“你们把东西藏哪了?”
“能抢到就是我们的本事,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找!”
被王学洲压在地上的人一点不慌,恶狠狠的看着他们说道。
王学洲皱眉,“这两人刚才一直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如果他们身上没有,只能是扔在了半路上,在路上找找。”
齐显听完恍然大悟,顺着刚才的路线,没多久就在草丛中把东西找到了。
看到东西,两人脸色一变,那个叫斧头的惊慌失措的喊道:“求求你们了,这是我娘救命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们?”
齐显双眼通红:“那是我的!!”
那个叫斧头的突然崩溃大哭,声音十分伤心:“呜呜呜···哇!!!!”
王学洲压着的这个人鼻子一酸,也啜泣了起来。
王学洲看的手忍不住一松,放开了他。
“呜呜呜···我娘生了重病,大夫说买药需要二两银子,我们没有钱,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可是我们今天来的晚了什么都没找到,你们能不能把东西给我们?我都听到你们说了,这些东西可以拿去当铺换钱对不对?”
他们两个年纪小身板不够,从来都是躲在一边等那些人捡完以后,他们再捡剩下的。
今天看到了这三人,他们一时不敢出来只好继续躲着,直到没忍住听到了其中一人的喊声,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捡到了好东西,顿时按捺不住出来抢了。
反正这些东西也是他们捡来的,那谁能拿到就是谁的不是吗?
另一个直接跪了下来,‘咚咚’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求你们,只要能把东西拿去换成钱给我娘看病,就是让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可以!”
都是小孩子,赵行看着有些不忍。
他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
齐显也有心慌,忍不住看向了王学洲。
“是吗?你们的娘生病了,家中没有大人了吗?让你们两个 孩子出来想办法搞钱?”王学洲对这两人持怀疑态度。
见到他不信,叫斧头的立马说可以带他们回家看看。
路上他们知道了这兄弟两个的名字,大的叫锁头,今年六岁,小的叫斧头,今年五岁。
他们家去年因为交不起税,父亲被衙役抓走下了大牢,祖父急怒攻心之下直接去了,祖母因为这个双重打击没扛住,跟着就没了。
叔叔在去筹钱的路上,因为心神恍惚一脚踏空,踩进河沟里摔死了,婶婶带着两个姐姐回了娘家再没回来。
他们的娘无奈只能卖地筹钱,拿去把父亲赎了回来。
人虽然是回来了,但最终却死在了两个月后的服徭役上……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难人。
这下子他们家不仅田地没了,就连家中的房子也被族人抢走,只能流落街头。
他们的娘在家中活不下去,只能带着他们来了城中,转了几天才找到了一处没人住的破茅屋安顿下来,只是前些日子不幸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两人年纪小又无法挣钱,这才想到了来捡垃圾。
王学洲心头沉甸甸的,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农民破产之后,结局要么成为佃农,要么成为流民,而大多数人选择了前者。
从被官府剥削变成了被地主剥削……
他们随着两人一路到了城中最偏僻的东南角,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从大门外一眼就能看到房间里的破茅屋,全沉默了。
还没踏进去,里面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子边提裤子边摇摇晃晃的出来,嘴里嘟囔着,“真他娘的晦气,竟然生病了···”
锁头看见这一幕像是炸毛的猫,他冲上去推那男人:“滚出我家!”
这点力气对于成年男人来说无异于挠痒,他摸了锁头一把嘿嘿一笑,嘴里喷出的酒气直让人作呕:“小兔崽子,我是你新爹~~”
说完还猥琐的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