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敬一拍桌子:“人君受言如流、求贤若渴,为治之本也!舍己而从人,不废困穷之士,为治之要也。大善!”
他立马翻到试卷最后一页,看清楚那道算学题目之后,他笑着说道:“试卷全答上了。”
“算学题也做对了?”张谭有些意外。
这道题是他亲眼看着学政大人亲自出的,当时他还觉得这题对考生来说会不会有些难了?
毕竟是突然考这个,怕是很多学生都没准备。
可陈大人说,这已经算是简单的算学题目,科举取士将来都是要为进入官场作准备的人才,连这些都算不明白如何当一方父母官?
想了想他只得作罢。
毕竟这是院试,总不能出一些‘足损积商’这样简单的题目,那不是闹笑话吗?
“不错!不仅答上了,答的还十分漂亮,我观这个考生写字笔力不深,应该是个年轻人,真是后生可畏,天赋上佳!”
几位监考官听到陈大人如此评价,都按捺不住起身前去查看。
“咦?这道算学题连步骤都写上了,这学生难不成之前专研过算学?运气倒是不错,撞上了。”
“经义也全答出,释义解释的十分到位,基本功很扎实。”
“这篇制义,观点不错,契合主题,十分老练,这个学生应该做过不少题,说不定是个老童生。”
几个人拿着卷子轻抚胡须不时点头赞赏。
陈之敬笑呵呵的说:“既然卷子各位已经看过,就直接审了吧。”
几个考官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在几人的注视下,卷子的糊名被拆开,王学洲,年九岁····
“九岁?!”
张谭失声惊呼。
周围的衙役听到这喊声,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几分错愕。
“去把这名学子唤来。”
陈之敬沉稳出声,衙差得了吩咐连忙去叫人。
····
王学洲站在堂前才发现他是第一个过来的。
凑够十个人才能开门,他只能留在这里等着。
他站在堂前正对着考场内的众人望眼欲穿时,一位衙役走了过来,“学政大人要见您,请跟我来。”
监考官要见他?
王学洲不明所以的整理好衣服,拾阶而上跨过门槛,衙役站在帘子外面说道:“禀大人,考生已带到。”
王学洲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声顿消,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进来!”
当衙役带着他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视线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学生见过几位大人!”王学洲没敢细看,定了定神低头行礼。
“籍贯何处?”
“回大人,学生是怀庆府白山县三石镇西朗村人士····”
陈之敬一脸严肃的把他的所有信息问了一遍,王学洲全都毫不犹豫的答了出来。
他脸色缓了缓,“我出几个题,你来答。”
“何谓忠贞?”
王学洲答:“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无猜,贞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此话何解?”
·····
见到王学洲对四书五经里的内容对答如流,几位监考官全都暗自点头。
这个年纪能有这般扎实的学问,可见此子是个踏实之人。
陈之敬话锋一转,轻抚胡须出题:
“一百馒头一百僧,
大僧三个更无争,
小僧三人分一个,
大小和尚各几丁?”
陈之敬指了指旁边的桌案,说道:“这边有草纸和笔墨,需要可以自取。”
又一道算学题!
不过这也不难,原理和试卷上的那道差不多。
他略作思考,“大和尚25人,小和尚75人。”
张谭低着头还没有算出来,就听到了他的答案,眼睛都瞪大了些。
其他人更是低头运算,最后倒抽一口冷气。
对了!答案对了!
陈之敬一不小心把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扯掉了几根,语气凝重几分。
“九百九十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
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
梨果多少,价几何?”
我去!
线性方程都有了?
难也不算难,不过这题不能心算了。
吐槽完王学洲脸上露出一抹涩然:“学生需要笔墨和草稿纸一张,请大人稍等片刻。”
陈之敬略微松一口气,放下了胡子,矜持道:“可以。”
这道题的意思是,用999文钱,买得梨和果共1000个,梨11文买九个,果4文买7个。
问:买梨和果各多少个,付了多少钱?
王学洲在草稿纸前运算,不出三分钟就算出:
梨657个,803文。
果343个,196文。
起身交给陈之敬的时候,旁边的几位监考官全都凑了过去。
看到答案之后都沉默了。
一旁的张谭沉默两秒,双眼灼热的看着他:“不知道你对府学可曾了解···”
“咳咳。”陈之敬咳嗽了两声,张谭迅速回神,收敛了表情和眼神。
“你的学问不错,没什么问题,回去吧。”陈之敬摆摆手。
王学洲识趣的退下。
门口的衙差又捧来了几张试卷。
他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里面帘子后面几个大人激烈的说话声:“此子有···”
刚听了一个开头,里面的人就刻意压低了声音。
您倒是继续说啊!
王学洲急的恨不得转身回去趴门缝里偷听,但被衙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也不敢放肆,只能慢慢的往外面挪去。
到了堂前,发现那里已经等了好几位了。
朱安满脸喜色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一拳:“你小子终于出来了!”
王学洲哈哈一笑:“你也不错嘛!”
“那是,咱俩都是第一批出来的人!”
朱安有些兴奋的揽着他的肩膀说道:“考试前我被家里的人看着不给出门,有心想去找你们都找不到机会,你们住在哪里?”
“同福客栈。”
“那多贵!等下出去搬我家去住?”
王学洲摇头:“不用了,我们已经交了房费,不住可惜了。”
有了之前的事情,他已经决定可以和朱安交往,但是要保持距离。
两人最好是不要产生什么利益上的纠缠。
朱安有些惋惜,但很快就顾不上了。
因为衙役又叫了两个人过去,其中就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