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公鸡?咋?你想吃人参了?”
裴道真看着自己的小弟子,有些不明所以。
王学洲被噎了一下。
好在裴道真也没追问,扭头进了屋内,他连忙跟上。
茅草屋内炭盆烧的很旺,书桌上还摆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
王学洲将东西放下,看着裴道真一屁股坐在摇摇椅上,双手抄袖,脚在地上一点,身子就晃啊晃的,他关切的问道:“老师最近过得如何?”
裴道真懒洋洋的回答:“还能如何?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他下巴轻点书桌上:“书里夹的有你二师兄给你的信,你拆开看看。”
王学洲有些惊讶,他之前给周存真写的信都石沉大海了,这段时间因为忙还没写信过去,怎么还有回信?
他将夹在书中的信拿出来,笑了起来。
“师兄让我赶路不要急,如果到了就拿着这封信直接去京里的一处地方,那是他的宅子。”
裴道真懒散的点点头:“那你就去他那里吧!京城大,居不易,不仅烧钱还不好找住的地方,有他照看着你,也省事一些,你路上一定不要着急,慢慢走。”
两个都提醒他不要着急慢慢走?
王学洲把信往怀里一揣:“老师,是不是京中有什么消息了?”
裴道真扭过头,脚踩地上,止住了晃动的身子:“小孩子家家,做什么这么敏锐?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过上现在这种安逸的日子吗?”
“因为我从不多管闲事!”
王学洲看他这样说,顿时明白了:“好吧,当我没问过。”
一看就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掺和的。
裴道真中午留他吃饭,趁着这个时间,王学洲去看望了一下徐山、白彦和沈甲秀。
三个人见到他都很高兴,不过都还有课要上,白彦拉着他:“你现在爽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还要去上课啊啊啊!!!晚上别走,咱们一起去留仙楼聚一聚,给你们送行。”
王学洲无情的掰开他的手:“知道了,赶紧上课去吧你!”
沈甲秀叮嘱道:“留仙楼啊!我下午去找鹤年他们通知,晚上喝酒!”
王学洲摆手:“知道了!”
中午的饭,有一道人参鸡汤。
王学洲无奈的一口气喝了两大碗。
他说的真不是人参啊!
吃完饭,裴道真问道:“这段时间书看的如何?可有什么不懂的?”
王学洲心中还真有疑问:“老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或者‘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两种,到底哪个是对的呢?”
同样的一句话,因为断句不同,意思完全就不一样了。
而他两种版本都看了,觉得都解释的有道理,但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同。
裴道真拿出两个蒲团,两人围着炭盆席地而坐。
“现在大都以为这句话,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是可以让百姓按照上面的指引走,但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这种,讲的是为政者与百姓之间关系的表述。”
“但其实正确的断句,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里的‘由’是上一章‘蹈行、践履’的意思,‘知’就是上一章中‘闻、见、学、行’‘圣人之道’的智慧,上一章说‘由知、德者、鲜矣’ ,本章就是顺此而来,明白了上一章,这一章就很简单了。”
“百姓适合当下的,就任由其去蹈行、践履;百姓当下不适合的,放任百姓运用智慧去创造、创新。”
“这才是圣人的民本思想,百姓只能去引导,不能用暴力去压迫、去压服。”
“前朝对于这句话,还有第三种断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断,意思是如果百姓服从命令,那就让他们执行,如果不服从,那就用强硬的手段让他们执行。”
“所以前朝被推翻了,前朝末期,在位者骄奢淫逸,百姓深受苛捐杂税之苦,弄得民不聊生。所以本朝的开国皇帝推翻前朝之时,取消了人头税,只保留了田税和适当的杂税,百姓日子比前朝好了许多。”
王学洲顿时明白了,这句话争议比较大。
有人认为这句话表达的是愚民思想,不让百姓知道太多,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
而这句话的本意,从孔子的仁民思想的角度,结合上下文来解释,就是引导和教育百姓,尊重百姓的认知能力。
但这最终的解释权,可能还要归当权者怎么想。
两人说了一下午,王学洲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向老师告辞。
他让石明回客栈和他爹说了一声晚上不回去吃饭,这才提前到了约定好的酒楼订包间。
时间差不多时,古在田他们也到了。
一群人这还是从乡试过后,第一次聚的这么整齐。
“有面儿!咱们这才几个人?竟然有两个举人老爷作陪。”
沈甲秀哈哈一笑,得意的摇头晃脑,李开斗志昂扬的说道:“说不定在座的各位,过几年都是举人老爷!”
白彦喜道:“这话我爱听!”
王学洲举起酒杯:“来来来,为这句话干一杯!”
大家仰头喝下,这才重新坐下。
“鹤年,这次你打算什时候出发?”
古在田拍了拍王学洲的肩膀:“就咱们仨,出门在外也有个照应,等你朋友到了,咱们就一起走。”
三个人一起走,路上也安全一些,王学洲点头:“好。”
邕王府的事情,不等王学洲询问,古在田他们就主动说了起来。
王学洲他们走的早,没看到邕王府血流成河的样子。
邕王府的一众公子小姐和夫人全都被带上镣铐押往京城。
“锦衣卫还真是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一点儿都不夸张!他们就守在邕王府的大门口,整个王府的外墙围的全都是锦衣卫,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里面的惨叫声整整响了三天!那血都顺着墙根往外流了,硬是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主子们还好,里面的下人可就惨了,唉!”
说起这件事,李开和刘漪两人就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