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招娣是上门来求救的。
    原来，照顾马春霞坐月子的时候，马春霞亲妈就来找她要过钱。
    顾招娣人小，就把听到的全都记了下来。
    “外婆说三舅要娶媳妇了，让妈给钱。妈就说家里的钱都在婆婆手里，她没钱！”顾招娣脸上一片悲凉，“外婆就骂爸没良心，看到她生了个女儿就不给妈钱！骂够了，外婆就提起村里有个人卖女儿，得了一百块钱！”
    顾招娣说完，又呜呜呜大哭起来，“三婶，我妈今天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还说我肯定不止一百块钱。我妈是不是要把我卖掉啊？”
    周棉和顾城南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他们还愁没线索，顾招娣竟然误打误撞地找到真相。
    周棉安慰了顾招娣，又让她晚上把顾建国叫过来，而他们则当天就去马春霞娘家所在的村子里打听。
    都不用他们打听得多认真，只用了一包烟，马春霞家邻居直接就告诉他们，马家人本来批了地基一直没动工，今天就跟大队长商量起盖房子的事。
    当他们问起有孩子失踪的事，邻居也没藏着掖着，只说今年有女婴的人家都赚了。
    那人眉宇间，隐隐有着藏不住的羡慕。
    周棉装作好奇，“大点的女孩子不行吗？女婴还没断奶还能养得活？”
    那人小声道，“大点就记事了，人家不爱收。没断奶也没事。”说着他声音又低了几个度，“老马家的不就收了吗？”
    说着，他又赶紧捂嘴，“我都是在说胡话哈，你们可别当着。”
    周棉不甘心，“那群人已经走了，有留下联络人吗？”
    那人摇头，“那群人出现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老马家的是最后一个。”
    问清楚情况后，他们拼凑出事情的始末。
    马家为三儿子的彩礼发愁，想到了马春霞。而马春霞没钱，他们才把主意打到了小侄女身上。
    于是，马春霞不顾母女情分，直接用女儿换了一百块钱。
    为了给顾家人一个交代，马春霞干脆说孩子被拐了。
    顾建国找来，村里人却都帮着隐瞒了真相。
    得出这个结论，周棉浑身发颤。
    这些人，并不认为卖女孩有错！
    顾城南紧紧牵着她，将她带回南河村。
    等到了晚上，顾城南把他们调查到的所有经过告诉顾建国。
    顾建国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卸了力。
    周棉有些不忍，“二哥，虽然真相很残忍，但我们还是希望告诉你！我不想下一次，招娣被这么不明不白地卖掉！”
    顾建国缓了好久，才终于开口，“其实，我去那个村子的时候，也看出了异样。只是，我始终不敢相信，马春霞她真的会卖掉自己的孩子！”
    “小幺才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有人陪着，才愿意闭上眼睛困觉！”说着说着，一个中年汉子竟然捂着脸，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顾城南安慰他一番后，冷声道，“婆婆一开始就不大愿意你娶她。之前盖房子的时候说过第二次不要她当顾家的媳妇！现在，她卖了自己的亲骨肉。二哥，你还要纵容她吗？”
    顾建国痛苦地闭了闭眼，“三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还有两个孩子！”
    周棉温声劝他，“二哥，你也看到招娣和家宝被她养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想看到家宝以后为了结婚，卖招娣的女儿吗？”
    就这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顾建国才失去女儿的心。
    他咬牙，“三弟，你让我再想想！”
    顾城南也知道要让他下定决心跟生儿育女的女人离婚很困难，但他若是仍不知道回头，他们的兄弟情大概也只能就此结束。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周棉有些无奈，“都到这个地步，二哥怎么还那么犹豫。”
    顾城南认真看着她，“我们兄弟从小就被教导，要像爷爷对婆婆一样对媳妇，不许当负心汉。”
    周棉心脏突然有些酥麻，怎么感觉这人像是在跟她宣誓一样。
    “所以，如果今天换做是你，也不会轻易跟我离婚？”
    顾城南沉默几秒，摇头，“你才不会做这种坏事！”
    “哼！狡诈！”周棉那双狐狸眼里闪过狡黠，“那如果我就做了这种事呢？比如你又领养了战友的小孩，我不喜欢之类的。”
    “那该怪我，养不起孩子还逞能领养。让你走到那一步！”
    周棉有些不满，“不行不行！你二哥都能纵容到马春霞那一步，我就想知道，若我做了坏事，你呢？”
    不能怪她双标，她可实在太想知道了。
    顾城南深深叹息一声，再次抬头，眼里满是坚定，“我会努力找回那个孩子，但绝对不会和你离婚！”
    周棉不知道为何还是有些不满，“就这样？”
    顾城南将她抵在墙上，“媳妇，你这是要可着劲为难我？”
    周棉摇头，“我这是有备无患！免得哪天你就找理由把我扫地出门！”
    顾城南忽地与她食指紧扣，“不会有那天！我发誓！”
    “哼！暂且相信你。”周棉也觉得似乎她纠结这种事挺傻，恢复理智后又有些愁，“你说你二哥跟你一样这么固执，那马春霞不就还能当我妯娌？天天碍我的眼！”
    顾城南忽然靠近她，“放心。我二哥只是一时被迷住了眼，不至于是非不分。除非，他能彻底杜绝她做坏事的所有可能！”
    周棉不解，“他怎么可能杜绝？”
    顾城南将她手举过头顶，彻底限制住她的行动，“比如，这样……”
    周棉心里涌起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不会这年头想搞什么囚禁梗吧？
    “打住！”她怒气冲冲看着他，“松开！！”
    顾城南缓缓放下她的手，“我只是举个例子。这样跟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坐牢，她也算得到了惩罚，也不能再作恶！”
    周棉从上到下扫视他，“我要是做了坏事，你不会也想这么对我吧？”
    顾城南轻扬嘴角，“可以吗？”
    “当然不行！”看他两眼放空，似乎在想什么趣事，周棉咬住他肩膀，“想也不行！”
    老天爷保佑，她不会突然激发出顾城南什么奇奇怪怪的嗜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