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等楚鹤川有所反应,陆览先站了起来。
“魏世子?魏明韬?”
“他还没放弃呢?”
自从之前陆览旁敲侧击的知道了宋妙元的身份,便偷偷打听了她和魏明韬的关系。
说是师兄妹,但可没明面上那么清白。
魏明韬拜了师父之后,几乎在宋府长大,与宋妙元朝夕相处,比之楚鹤川也不差。
这样从小到大的感情,旁人看了是羡慕,站在楚鹤川角度上看便是苦恼。
“何不将那信鸽一箭射死。”陆览眉头一拧,比楚鹤川还怕那两人“私通”。
“随时盯着,若是出门,别让她受伤。”
楚鹤川平静地好似无事发生。
嘱咐这话时活生生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陆览的眉头挤了又挤,“你昏了头了?”
“怎得还放她出去见面?”
真是自己给自己往头上戴帽子。
“我原以为你执意退婚是为了宋姑娘,现在看来……难道你另有所图?”
要不然他为何把她往别人怀里推?
真是奇怪。
“她不是笼中鸟,关不住的。”楚鹤川翻折书页,话如喟叹。
陆览沉默了片刻。
不知何时,他竟把她当成了楚鹤川手里的玩物。
难道是因为她家道中落,已然没了曾经的身份地位?
他沉眸凝思,有些不解。
“没事就回去,挡着光碍眼。”楚鹤川头也没抬下了逐客令。
陆览一听就来气。
“哪里是没事,孟氏都跑到我府上哭哭啼啼了,你也不管?”
楚鹤川一躲,他倒成了孟氏的救命稻草了。
“你不乐意见,让管家把她拦住不就是了。”楚鹤川是会出主意的,半点活计不往自己身上揽。
“呵,外面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你倒好,在这儿红袖添香。”
“还是侯爷会享受。”陆览挖苦的叹了声气,好像那贪图安逸的闲散公子不是他而是楚鹤川。
撂了这话,陆览一脸委屈的就要走,脚还没迈出去,便被楚鹤川叫了住。
他喜上眉梢转回眸,以为楚鹤川要留他喝酒。
“我有一事拜托你。”楚鹤川将纸团扔了过去。
他伸手接住,展开了那张白纸。
是一个人名。
“这是谁?你要查他?”陆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我只给你五日时间。”楚鹤川比了个五,顺手做了个“下去”的手势。
陆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离开时太阳才将将落山。
揽月阁里,宋妙元将那纸条细细的读了两遍,放在烛上点燃。
火焰照得人脸时明时暗,隐约可见她眉眼中的一点喜色。
她没想到,福叔竟然还活着。
只要能见到他,就一定可以知晓父亲被诬陷的真实情况。
宋家入狱背后的真相,快要大白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有念想,宋妙元一夜都没有睡好,躺在楚鹤川身侧,看着他平稳睡着,心里却在盘算明日寻个什么样的由头出门才好。
可第二日,像是安排好的似的,借口都还没说出口,他就回了侯府,将她一人留在了宋宅。
天赐良机,天助我也。
宋妙元想也没想便出了门,白纱遮面,依着信中约定去了东街酒楼。
魏明韬派来的人在酒楼门口将她接走,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
途径乡下,魏明韬的马车停在路边,两人汇合。
“我怎瞧得你消瘦了许多?”
魏明韬一眼便看出了她脸色憔悴,不免有几分担忧。
宋妙元倒是不甚在意,比起先前她身子已然好了大半,“大抵是秋日天凉,胃口小了些。”
她囫囵搪塞过去,换乘了他的马车。
“师兄这次,可是要带我去见福叔?”
昨日信中提及,她自然欣喜万分,但冷静了一夜,她多了几分不解。
自宋家人入狱后,为了寻找相关之人,京城及周边地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福叔在宋家做仆役多年,到底是何等的幸运,才没被发现?
她不解,但也庆幸。
或许,福叔就是他们为宋家平反的切入点。
“当年宋府被囚时,正好赶上福叔父亲去世,他赶回麒城老家处理后事,不知不觉间竟躲过了这一劫。”
“因为守孝不能离开,麒城距离京城又远,所以并没被查案的风波波及到。”
“如今丧期尚未过去,他匆匆来京寻我,便是为了偷摸的将师父的事告知于我。”
宋妙元眼皮跳动了一下。
福叔并不是普通下人,而是宋元柏的剑童,自小陪他习武练剑,正因如此,福叔虽然体格不如宋元柏,但身上的功力却能与他不相上下。
甚至,宋妙元有些简单的手脚功夫都是他来教的。
“福叔怎么突然回了京?”
“难道是有了问斩的新消息?”宋妙元一时紧张,抓住了魏明韬的袖口。
对方摇了摇头。
“山高路远,行进缓慢,他自上次知晓了宋家人要被问斩的消息便往回赶,如今才将将到了几日。”
说到此处,宋妙元眼底有些落寞。
宋家一案,蹊跷无比,可即便是皇上答应了重查此案,到如今这案子也没有半点的进度,想要洗刷冤屈,能靠得只有自己。
马车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快到晌午才进了水洼村,沿着泥泞的小路寻进去,终于找到了一个栅栏般的木门。
裂纹细缝敲进去,一个穿着靛蓝色旧衣袍的中年男人正在锻剑,砸得院子里“哐哐”直响。
那背影,好像佝偻蹒跚了许多。
“福叔?”她下意识的开口。
声音不大不小,却精准的传进了那人的耳朵。
石锤一坠,回头看向了门缝。
王继福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只一眼便认出了她,“小……小姐?”
这声小姐,许久未听到了。
宋妙元咬住下唇,强抑着眼泪推开了木门,“福叔,你果真还活着。”
细细打量,还不到一年,他竟苍老了许多。
王继福袖口擦泪,看到她身后站着的魏明韬,不觉眸色又深了几分。
“小姐幸得魏世子照料,不曾受难。”
“一月前我得知宋府问斩的消息,便赶来京中,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老爷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