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以为护着你,便是将你藏起来,我用尽各种迂回的方式,想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自己斗起来,只要他们没有精力放在你身上,你便安全了。但如今想来,这个方式太愚蠢,也太自以为是。”
季月欢微微一怔,目光有些茫然。
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曜君瞧着她的表情,无声叹息着,果然啊……
那些潜在的危机,她根本不知道,他在中秋宴的布局她也看不懂,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危险,也不在乎他的保护。
他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才接着道:
“你根本不惧任何危险,哪怕将你放在风口浪尖,你大概也只会闭上眼享受风浪。你怕的从来不是危险,你怕的是没有应对危险的能力。”
就像她在为腊雪报仇的时候,还要转头询问南星宫规。
可她如果是皇后,哪怕是贵妃,教训兰馨儿都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祁曜君低叹一声。
“既如此,我又将你藏起来做什么?我就该把你放在明面上,放在我的眼皮子的底下,叫所有人都看清楚,你是朕要护着的人,朕看他们谁敢动手。”
这也是这次他会在贬了兰妃又罚了皇后的关口,非要给她晋位的核心原因。
他知道他这个举动一定会引起后宫的各方猜测,贵妃会猜他把季月欢竖成靶子给她吸引火力,皇后会猜他是刻意把她送到她跟前的刀,其他人,低位的不敢得罪她,高位的又想观望。
看似她风头过盛,但实则在多方势力的推动下,处于旋涡中心的她,反倒是最安全的。
都说帝心难测,他的举动越大胆,她们越是会往复杂的地方考虑,从而对她或轻视或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谁又会料到,他偏就是要以如此嚣张的姿态,将她一步步推向高位?
祁曜君松开她的手,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已经愣神的季月欢。
“欢欢,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不是寻死,天塌下来,朕给你兜着。”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微微闭上眼。
“这样……能让你略微感受到些许,我对你的在意吗?”
能吗?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皇帝,祁曜君能为她做到这一步,确实已经非常难得。
可是……
季月欢还是不理解。
她的手撑在祁曜君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让原本抱住她的祁曜君缓缓放开她。
她盯着祁曜君的那双眼睛,茫然地问他,“为什么?”
“嗯?”
祁曜君皱了下眉,大概是没想到季月欢听了半天,给他的回应居然是这三个字。
“我是说,为什么非要在意我呢?”
季月欢挠头,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必要啊。
别这样,她不想欠太多人情,要还不清了。
祁曜君也皱起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因为我想。”
四个字,带着祁曜君独有的强势,但紧随而来的下一句,又缓解了这份些许让人不舒服的强势。
他说:
“我想要你的眼里有光,想要你的眼里有我,想要你快乐。“
他说到这儿,微微一叹,“可是我发现,即便我坐拥这天下,但要做到这些还是太难太难。”
“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美景你似乎见过无数,奇珍我给得再多或许也比不上一个巧物阁……”
他顿了顿,苦笑一声,“就比如下午崔德海来宣晋位圣旨的同时,还带来了流水一样的赏赐,但我猜那些赏赐,你瞧都没瞧上一眼。”
季月欢语塞。
确实。
毕竟里面大多是珠宝首饰,她不怎么爱打扮,宫里的东西又没地方变卖,所以她只是扫了一眼,知道那些东西是给自己的,便无可无不可地让南星她们收起来。
祁曜君见季月欢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至于美人……”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又捏了捏她的脸,“你自己都美成这样,再漂亮的舞姬想必也入不了你的眼,季月欢,你告诉我,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他望着她,眉眼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说你被爱过,所以知道什么是在意。可是季月欢,我和你正相反。”
“我没有爱过,所以不知道什么是在意。你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