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脱衣服的时候还不觉得冷,现在身上被水打湿,风一吹过,戚绵冷的一个激灵。
她耸了耸肩,赶紧迅速将有泥土的地方搓了一遍,她身上还有一件粉白色的小内衣没有脱,因为这荒郊野岭的虽然没有人,戚绵也还是觉得不太自在。
好在内衣被外衣保护的很好,没什么泥土,戚绵将脱下来的衣服放进木桶里浸泡搓了搓。
然后她终于卷起裤腿,清理起腿上的伤口,将那些泥土洗净后,那些泛着粉红皮肉的划伤就暴露出来了。
应该是逃跑过程中不小心划到的,本来已经结痂了,但因为她清洗的动作,那些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戚绵吃痛,她皱起眉努力让清理的力度小了一点。
刹那间,她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冰冷又极具穿透力的视线直直朝她而来。
戚绵猛地抬起头——寂静的院落里,只有几棵杂草不时顺着微风而相互蹉跎。
他的确看见了。
女孩的身上,有许多伤口,为什么?
他感到无端的愤怒,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厌恶着会让女孩受伤的一切东西,他想去找到伤害她的东西,然后碾碎他们。
他的气息微微急促起来,不再像刚才那么平静,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瘦长的身影从屋顶的角落里再次悄无声息地隐去。
……
戚绵收拾好了,她没有穿回外衣,裸露在外的两个圆溜溜肩头可爱又精巧,她只想着等衣服晾干了再穿吧。
她踏回屋内,紧接着脚步忽然一滞——
就在门口中间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叠整整齐齐的灰蓝色布料。
戚绵呆了呆,庙里有人回来了吗?
她上前一步,捡起那叠布料查看,是一套朴素又老旧款式的衣服,正是她所需要的。
既然都能给她准备这个了,戚绵心想那这个回来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她试探着拍了拍身边破碎了一半的门。
“砰砰——”门被她拍的晃晃悠悠,有种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感觉,她张嘴想问有没有人,直到嗓子里发出了一道莫名其妙的音节叫声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哑巴。
戚绵再次拍了拍门,她没办法说话,只能用这个方法吸引别人的注意。
可门都快被她拍散架了,这土庙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不像是有活人的模样。
戚绵抿了抿唇,她抬步往里屋走,主动去寻找来人。
那间看起来像是卧室的屋子里,竟莫名架起了一个铁壶,底下燃烧的火焰正在一刻不停地跳跃着。
这是在烧水吗?
戚绵走过去,透过有点残缺的壶口能看见里面装着的的确是清水,可是这烧水的人呢?
她甚至还注意到,那水壶后面的床铺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叠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即使破旧,但看起来已经是舒适很多了。
这是给她准备的吗?
铁壶里的水已经逐渐咕嘟开来,说明那水已经烧开了,戚绵走过去,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拿,可她没想到,这个铁壶并不是她原先经常用的那种防烫防电的现代水壶。
手心刚刚接触到铁壶的拎把,剧烈的灼烧感就烫地她猛地往后踉跄了一大步,戚绵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嘴里小声哼叫了一下。
而也是在此刻,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沉闷而急切的动静。
戚绵顾不上手心后知后觉传来的疼痛,赶紧朝门外跑了过去——
她只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迅速从墙角掠过,快得她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戚绵甩了甩手心,再次跟了上去,她现在多想自己能开口高声大喊你给老娘停下来,你到底在躲什么啊?!
可除了从嗓子里挤出一点急切的呵气声,她再也讲不出别的了。
黑影只出现了一瞬间,她没能跟上。
戚绵心想那个人难道是什么非常喜欢躲猫猫或者说喜欢营造神秘感的捣蛋娃吗?
女孩白嫩的小脸上因为运动的原因,慢慢浮现出了一些可爱的红晕,她私下张望找寻自己的模样也非常可爱。
他只是在刚刚看见女孩被烫伤后,那一瞬间太担忧女孩了,控制不住地往里走了几步,差点就要进入屋内,还好他反应过来快速离开了才没有让女孩撞见自己。
他其实一直都在注视着她,或者说,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注视她。
他看见她想通过拍打木门来引起自己的注意,他看见她拿起了自己为她准备的衣服,他看见她脸上疑惑又茫然的神情。
他闭了闭眼,这时,他的脑子里还会重新播放起女孩鲜少开口发出的那一两道声音,同他想象中一样的细小而无力。
毫无疑问,他想接近女孩,想了解关于她的更多东西,他想知道她来这里所求为何,想要什么,他会满足她。
可是他们唯独不能见面。
不然的话……
他垂下眼眸,静静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他手部的皮肤赫然是一片腐烂又愈合后的伤疤,褐色与粉白色交替,纵横交织的疤痕像无数条蜈蚣藏在皮肤下,可怖又恶心。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是何等的惹人惧怕。
所以他不能与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