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束,你会不会搞错了,姑爷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旁边的江淹也是一脸震惊。
不说假女婿这事本来就离谱,而且出现在姜府,出现在大黎长公主身边,那还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缓过神来的姜念卿也眼神灼灼的看着韩束,一双美眸里满是忧心,她多希望韩束告诉她是自己搞错了。
“他本是死活都不开口,在一顿大刑之下才说了话。他说他本是沈平故友,游医到此就想去看看沈平……”韩束开始讲起了问询详情。
“这才知道沈平已经故去,又看沈念安在王氏的欺辱下过的不如意,甚至卖给了别人当赘婿。不忍之下就起了带他离开的心思……”
“他说他和沈念安本来正想怎么脱身,结果就在河里看见了一个人……”韩束就是现在说起,也仍然感觉不可思议。
“如果他只是想带走沈念安,直接带走就好了,还用费心思想着怎么脱身?”姜念卿奇怪道。
“他说沈念安担心王氏不死心,也担心沈春枝,毕竟是沈春枝告诉沈念安是王氏把他卖了,他们跑的时间正好又赶上咱们接人。一旦沈念安跑了,王氏必然恼羞成怒,不会放过沈春枝。”
“嗯,你接着说!”姜念卿很多问题还捋不清,只能等待韩束说完。
“他说那个人穿着奇装异服,头发很短,让他更加奇怪的是,那个人居然长的跟沈念安差不多。”
姜念卿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个趔趄。
大黎短头发的男人可不多,她家就有一位,到现在都只能戴着帽子。更别提长的差不多了。
原来还抱着侥幸的心思,可现在哪还有什么意外?姜念卿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虽然事情莫名奇妙,但这种巧合却让他大喜。这不就是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机会么。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帮他们。”
“只要王氏见到沈念安死了,死无对证,也就不好太苛责沈春枝。所以他们就给那人换了沈念安的衣服又扔到了河里。然后他们自己就离开了……”
“何不愈以为我们抓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们抓他的时候他还正大光明的给人看病呢。我们什么也没说,就问他在上河村干了什么事情,他这才交代。”
“他告诉我们,说他们没杀人。那个人本来就在河里,他们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所以如果何不愈的话是真的,那么现在的姑爷就是假的!”韩束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何不愈说谎了?”姜念卿挣扎道。
“属下不敢保证,但他能描述姑爷的短发这一怪异的特征,恐怕不全是假话……”韩束又怎么会看不懂公主眼神里的纠结,所以只能微软的说道。
“那……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了王氏一家呢?“姜念卿打起精神问道。
“我看他就交代了河里捞人的事情,丝毫不提把王氏一家灭门的惨案。所以我们这才跟他说王氏一家全被杀死了,有人看见是沈念安所为。”
“我们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何不愈好像也很震惊。他说他们根本就没杀王氏一家,跑了就没有再回过上河村。”
“你不会把这边的所有事情的详细情况都跟他说了吧?”姜念卿问道。
“公主,属下就再是愚笨,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姑爷和沈春枝活着的消息属下都没说。”
“那萧复呢,不是也去扬州了吗?”
“何不愈说他本来是先到扬州的,沈念安后过去的,所以他也在等!”韩束回道。
“那其他事情呢,为啥叫萧复,还有那个中年人又是谁?”
“公主,何不愈就是因为知道了王氏一家被灭门,所以才惊觉了起来,无论我们再怎么用刑都不开口。无奈只好送到这边来和姑爷对质。所以属下能知道的就这些……”
屋内长时间的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心思直转。
念安是假的,念安是假的,这个念头一直在姜念卿的脑子里乱撞,让她心神恍惚。
“不对啊,他说沈念安是假的,难道沈春枝还能认不出来么?她还能乱认个兄长?”姜念卿像是临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公主,有没有可能是沈春枝说假话?”韩束问道。
“与何不愈相比,沈春枝的话无疑更有可信度,她毕竟是沈家女儿。可属下又看不出何不愈这些话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江淹叹道。
“但不管怎么样,姑爷来路不明,目的不清,公主不可不防!”韩硕说道。
“可他没什么异常啊,每天的生活都比较简单……”姜念卿有些头疼了。
如果有的话也只是每天都想占自己便宜,能像是个图谋大事的人么?
本来已经确定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何不愈说的太具体了,可因为沈春枝这个妹妹的存在,沈念安的身份又再次成了谜团。
“公主,韩束的话在理,公主身份特殊,容不得一点风险。”江淹也说道。
“这件事情我再想一想吧,至少眼下是无碍的,你们先回去吧!”
“属下知道公主心善,但公主身在这个位置就必须要更加果决,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真出了问题,圣人那里……”江淹起身道。
“放肆!你是在逼本宫么?”
姜念卿双眸如剑,脸沉似水,高贵中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这是另一个身份的姜念卿,大黎长公主。
姜念卿倒也不是要非要拿公主派头,说到底这些人也是她的心腹。可本来就被真假沈念安搞的烦躁的姜念卿更听不得江淹之意。
什么叫果决?什么又叫当断?这每一个问题都是姜念卿不愿意去思考和解决的。
“属下不敢,那属下就先回去了!”江淹忙低头告别。
这位好说话的时候不像个公主,但要是真严厉起来,圣人都拿她没辙。自己还是赶快溜吧!
“回去吧,府里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多费些心思,这件事情你们也不许跟圣人说,本宫自会处理!”姜念卿叮嘱道。
“公主说笑了,圣人那边不是公主让属下说什么属下就说什么吗,属下是公主的属臣!”江淹认怂道。
“嗯,下次来的时候你们倒是可以注意一下清风渡的酒馆,可以去尝一尝……”姜念卿笑道。
虽然沈念安的身份存疑,可姜念卿还是不自觉的惦记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的天命姻缘,不是她自己的特殊身份,她都不想再去追究。
“属下下次来一定给姑爷捧场,听公主说那酒如何美妙,属下也惦记着呢!”江淹笑道。
公主既然不认,江淹也只能继续把现在的姑爷当真姑爷。
“嗯……”说完了的姜念卿突然一激灵:“你们看见沈念安,不许跟他说话!”。
就沈念安那跟谁都能聊的性格,到时候不得全秃噜了?
要是江淹这些人也知道她和沈念安关系不清不楚的,那可就彻底没脸见人了。
“啊?”江淹有些傻了,说个话咋了?自己又不会露底。
“反正记住,不许跟他搭话,更不能聊有的没的!”姜念卿直接不讲理了。
一脸懵逼的江淹和韩束在护卫的引导下告别而去,屋子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但姜念卿却没有离开。
整个事情怎么看都不简单,姜念卿的脑子也彻底乱了。
姜念卿起身出了房门来到了溶洞中间。那里有两潭清水,一潭是温泉,一潭是凉水。
姜念卿赤脚走进了凉水里,轻薄的衣裳很快湿透,冰凉的感觉侵袭了全身。
姜念卿走到最深处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她迫切的想要自己更加冷静和理智。
如果何不愈没有说谎,那么王氏一家灭门就一定是萧复做的吗?
沈念安看起来似乎不可能为之,可如果他真是假的,为了达到目的会不会瞒天过海?
可是也不对啊,好似念安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他是被何不愈掉包,又被苏禹他们捞上了的。
可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念安正好出现在了上河村,还跟萧复长的一模一样,还正好给人家做了替身?
那个老牛鼻子知道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到底萧复是纯阳之身,还是沈念安也是?
他到底又来自哪里,对自己,对姜家又抱有什么目的?还有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着要不要直接审问沈念安,可终究又舍不得。不知不觉间,那个小子已经在她的心里占了很大的地方。
可现在这样放任自流,如果最后真的出了问题又怎么办?对于自己,姜念卿倒不担心。
她只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兄长和女儿姜南溪自然在其中。
在水里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沈念安的影子就出现在眼前。相识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真实而温暖,他总是带着淡淡的笑,说话也很温柔。
想着要不就这么放他离开,他不是一直想离开么?
可如果他是对自己抱有别的目的,他却想着离开,这本身就说不通。难道是欲纵故擒的手段?
亦或者他的出现只是一种偶然?可人怎么还能凭空出现在河里呢,而且就在原来沈念安身边。难道真的就是天意?
至于两个沈念安,自己还是更喜欢这个短头发的沈念安,另一个心性也太狠厉了些。
还有,何不愈说的这些话里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好像也无法验证了。
姜念卿轻甩臻首破水而出,长发飞扬,带起一阵涟漪。
水中的姜念卿浑身湿透,紧贴着身体的衣裳下显现出惊人的曲线,那挂在脸上的水珠让姜念卿如雨后牡丹般娇艳欲滴。
姜念卿擦了一把脸就游到了岸边,依靠在岸上看着水面怔怔的出神。
“公主,姑爷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青鸾问道。
“你们有什么想法?”姜念卿转头道。
“既然姑爷是善是恶分不清,公主又下不了决心。那我们为什么不试一下?……”青黛凑到姜念卿身边嘀嘀咕咕起来。
“那要是真伤了他怎么办?”姜念卿听完青黛的建议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
“公主放心,属下有把握!”
“还是容我再想一想!”姜念卿终究下不了决心。
青黛有些无语,本是一件平常的事,不知道公主为何这般纠结。
“青鸟,你去上清宫问问那老牛鼻子。他要不知道,你就把那破道观拆了!”姜念卿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