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韵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慌忙推开门,从外头抓了两把雪冲回来。
“快吃下去,用雪水缓缓。”
凤玄尘就着虞韵的手,吃掉了两团雪,嘴唇一下一下碰着她的柔软掌心。
小尼姑注意力不在此,完全没发现他在占便宜,亲到了她。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还要不要?”
凤玄尘点点头,当然要,还没亲够。
“都怪我,为什么不吹凉一下?”
“要是把您的嗓子烫坏了,我……”
虞韵抓着雪一点一点喂他,着急加愧疚憋红眼眶。
凤玄尘的声音那么好听,清澈又低沉,要是烫坏了,该多难过啊!
“别哭,不怪你!”
确实烫得有点厉害,凤玄尘的声音像重风寒,哑哑的。
他抓住虞韵的手,把最后一点雪送进嘴里。
不过……烫得值!
小尼姑竟这么心疼他,真欢喜啊!
“王爷,你别说话,我给您配点治烫伤的药,烤红薯不能吃了。
我给您熬一点米汤喝,好不好?”
凤玄尘听话地点点头。
虞韵急匆匆地忙进忙出,看得隔壁主仆笑成牡丹花,有戏啊!
“娘娘,咱们也开始吧!”
“不急,让我再看看,小尼姑真好呀,她是真心疼咱皇儿的。”
“娘娘说得是。”
凤玄尘由着虞韵伺候上药,又陪着她煮米汤,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虞韵瞧着更加愧疚心疼,都严重烫伤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王爷,这几天尽量不要说话,以免水泡破裂,溃烂起脓。
会很疼,您且忍耐几天。”
刚刚上药时,虞韵已经看到他舌头起泡了,她平时舌头长个小疮都钻心疼。
何况是一片水泡,就差烫熟了!
长指擦过脸颊,抹掉虞韵的眼泪。
凤玄尘怕她哭,心特别疼。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疼。
“我不哭了,您别上火,这时候要静心。”
凤玄尘点点头,听话地闭目念经。
虞韵搅动米粥,小心控制着火候。
没过多久,欢快响亮的谈话声从隔壁传来。
“苏嬷嬷,你还记不记得皇儿刚出生时的样子呀?”
“哪能忘记啊!
七王爷生下来像个年画娃娃,白乎乎肉嘟嘟的,谁见了都想抱一抱。”
“是呀,可先帝不让,旁人碰一下都不行,恨不得抱着去上朝。”
凤玄尘的嘴角微微上扬,小尼姑在看他。
现在也好看!
虞韵默默补充了一句。
是真好看呀~!
得天独厚的风华绝代,京都能找到配得上凤玄尘这张脸的女子吗?
他心里爱而不得的那位,一定貌若天仙吧!
可惜……
虞韵把目光移到他的腹部。
唉……
老天爷实在是残忍至极,什么都给了他最好的,偏偏拿掉他最重要的。
凤玄尘缓缓睁开眼,她怎么又在可怜他?
哪可怜了?
“皇儿十一岁那年,掉进冰窟里,冻成冰棍跑回宫,我那时心疼得呀!
生怕他冻出个好歹来,那个衣服结冰,跟皮肉黏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
“那一次真险,奴婢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咱们把他放在冷水里解冻,您怕他冷,不顾劝阻跳进冷水里抱着他。
一边哭一边替他揉搓身体,小主子声音都打哆嗦了,还跟您说:孩儿不冷,母妃别哭。”
“呜呜……也不知谁要害我皇儿,太医说再晚一点,他的命根子就冻废了!”
……
凤玄尘黑着脸闭上眼睛。
母妃这张嘴呀,总有本事气炸他!
什么命根子冻废了?
没废!
好得很!
最近半年还变强了,他都担心以后会吓着小尼姑。
虞韵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将米汤盛出来,扬汤止沸,一点点吹凉。
不是晚一点,是晚了很多年,终究废了!
她看着凤玄尘冷下来的脸,心疼从胸口蔓延开来,他一定非常难过吧?
“王爷,是不是废了,一点儿也不重要,您别往心里去!
在贫尼心中,您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男子。”
听前一半,凤玄尘想反驳:这很重要,想当场证明他没废,好得很。
听到后一半,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最完美?
她说他……最完美!
小尼姑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上他了?
只有喜欢才会给这样的评价!
比如在他心里,小尼姑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他的!
虞韵见凤玄尘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劝慰有效果,继续引导他走出阴霾。
“王爷无需介怀,英雄与懦夫的区别不在形,而在神!
就像我兄长,他虽然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没那么夸张,兄长挑得动百斤粮食,会打形意拳,骑射俱佳,虞韵心里默默纠正。)
但是为了心中的道,他可以俯首为百姓做牛马,也可以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想过去便去了。
论身体实力,他不如一个士兵,论胆识气魄,他不输将军,这就是英雄。
王爷与兄长是一类人。”
不!
凤玄尘竖起眉尾,不认同。
他没有书呆子的那股傻劲儿,更不做卫道士,这辈子唯一的执念便是眼前人。
她若喜欢英雄,他便做个英雄。
听懂了,她在隐晦的向他表白心意:临渊是韵儿心中的大英雄!
嗯!他知道了!
在北疆拼杀十年,混成她心里的英雄,值!
太值了!
虞韵对凤玄尘露出真诚的微笑,原来王爷并不像外表那么寡淡冰冷。
他很好哄呢!
“王爷笑起来好看,多笑笑好吗?”
凤玄尘郑重地点点头。
小尼姑,你笑起来才好看,像春天里百花盛开的山谷,又甜又美。
隔壁的闲谈仍在继续。
“那是皇儿唯一一次生病,一病就是半个月,醒来问他发生了什么,只会摇头。
为了这事,策儿还挨了先帝的责罚。”
“是啊,兴许小主子被吓坏了。”
“哼!这个逆子,能有事吓得到他,他不吓死个把人就谢天谢地了。”
“娘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苏嬷嬷想把主子带回聊天正轨,没成功。
“过去了?哪一件过得去?我都怀疑他就是那次挨冻,把脑子冻坏了。”
沐太妃盘膝坐在矮榻上,开始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