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口头承诺,凤玄尘稍稍安心,只要他不伤害韵儿,做什么都无所谓。
叮当——
七八片飞刀散落一地。
“所有人退出大殿,没我命令不准进来!”
凤玄尘缴械示弱,挥退所有人,自己也后退一步给足燕亭君安全感。
“韵儿别怕!”
虞韵看着他放下吊起的左臂,空旷的大殿上,烛火闪烁光影,照见他眼中灼灼深情。
烫得她忘记了此刻处境,感受不到刺骨的冷意与恶心。
是的,再被燕亭君扣住,她不怕危险不怕死,只有深度地排斥厌恶。
凤玄尘明白她有多厌恶燕亭君,此刻非常不好受,他也一样,整颗心在油锅里煎熬。
都怪他太大意,只顾着赶走情敌,忽略了未知的危险。
“你问!我知无不言,绝不欺瞒!”
燕亭君不敢放松,凤玄尘这人聪明绝顶,阴险狡诈, 随时能弄死他。
他只恨自己醒悟太晚,被凤玄尘有意引上歧途,玩弄于股掌。
当年迎娶韵儿时,他何等意气风发,立志要和虞修,张行舟一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可是,全都被凤玄尘毁了!
叫他如何不恨!
“韵儿,好好听着,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虞韵已经感受不到脖子上的刺痛,也听不进任何一个字。
她被凤玄尘眼里的深情锁住了。
若是注定逃不过这一劫,她是不是可以大胆一点,回应他的感情。
两次救命之恩,她还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怎么能轻易去死?
“刚问七王爷,当年是不是你故意调我去北疆,阻止我和韵儿洞房?”
“是!五年前我收到韵儿嫁人的消息,赶回来抢亲,被父皇拦下。
所以只能用缓兵之计,把你先调走。”
凤玄尘见到虞韵眼中闪过震惊,只能故作镇定,他不敢多解释。
必须说出燕亭君想听到的事实,先稳住他救人,否则,救不到人说得再动听又怎样?
“韵儿,听到了吗?
一直是他在故意拆散我们。”
燕亭君的确很满意凤玄尘的回答。
“后来,我和赵无双出事,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是。”
不是也得是,凤玄尘不做解释,该解释的之前面对赵无双,他已经跟韵儿解释过了!
只希望韵儿能对他多一点信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燕亭君有种人生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韵儿出事那天,我捡到了一串佛珠,是不是你的?”
“是!”
虞韵浑身开始颤抖,那天是他?
别的她都可以不计较,这件事却不行,它像噩梦困了她两年。
为什么?
为什么那时不带她走,要让她一身狼狈被人撞见,要眼睁睁看她背负与人通奸的骂名?
为什么偏偏是凤玄尘袖手旁观,让她被燕亭君抓住带走?
是不是有误会,能不能再解释清楚一点,说他被绊住了脚,有苦衷,什么理由都行。
疼!
说不出来的疼令虞韵有些站不稳,她死死攥紧掌心的发簪,从未觉得如此难受。
“那么,虞修通敌的证据,也是你默许我拿走的,对不对?
若不是你暗中主导,燕家和虞家不会反目成仇,我和韵儿不会分开。”
凤玄尘终于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虞韵眼中的伤恸,缓缓吐出燕亭君想要的答案。
“是!”
“听到了吗?
韵儿,兄长,你们都听到了吗?
都是他干的!
七王爷权势滔天,把我们玩弄于鼓掌。”
燕亭君憋在心口的气,总算通畅了,他是无辜的,凤玄尘才是始作俑者!
“韵儿,若不是凤玄尘做局,我不会犯下后来那么多错误,我们都是受害者。”
虞韵用力合上眼,逼退眼底潮水,再睁眼只剩霜雪冰冷。
凤玄尘所做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他帮她摆脱了燕家的火坑。
她应该感谢他为她做的桩桩件件,可心里只感到害怕和疼,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洞里。
“听到了!
我才是一切祸端的根源!”
“韵儿——”
凤玄尘猛地睁开眼,千言万语无从下口,她信了,却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
“抱歉!”
虞韵咬紧牙关,逼自己冷静别哭,还要跟他打配合过掉眼前这一关。
“王爷的歉意太沉重,虞韵受之有愧!”
燕亭君见虞韵对凤玄尘的态度彻底冷下来,心间燃起熊熊希望。
韵儿站他这一边了!
“韵儿说得对,七王爷的歉意,我们受不起,代价太大了!”
虞韵伸手解开貂绒披风,露出里头的灰色尼姑袍,披风顺滑地落到地上。
“韵儿!”
“还给王爷吧!贫尼受不起!”
燕亭君带着虞韵退后一步,将披风一脚踹开,这件恶心的东西,是凤玄尘觊觎他发妻的证据。
凤玄尘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发簪,暗暗松了一口气,韵儿在自救。
她自幼聪慧,怎会不懂如何让敌人放松警惕,伺机而动?
四目相对,凤玄尘得到信号,不着痕迹走近,佯装心痛捡起地上的披风。
“还有什么要问的?”
燕亭君看着高高在上的七王爷失魂落魄,心中无比痛快,像打了一场大胜仗。
可不就是大胜仗吗?
他打败了朝凤国最耀眼的男人,从他手里抢回了妻子的心,多么值得骄傲的战绩啊!
“自然有,你是从什么时候盯上我妻子的?对她做过什么?”
虞修和张行舟同时看向凤玄尘,眼中充满敌对与审视。
他们也想知道,这人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韵儿主意的,到底偷偷做过哪些混账事?
凤玄尘定定看着虞韵,赤诚相见。
该坦白的都坦白了。
韵儿,我的心意天地可鉴!
“十五年前,韵儿六岁的时候。
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一直在想办法改变自己的身份,获得求娶她的资格。
可惜动作太慢,被你捷足先登了!”
六岁?!
虞修纵使修养再好,也压不住愤怒。
好一个凤家浪荡子!
韵儿十岁那年,凤玄尘找他提过,以后想娶他妹妹,当时被他严肃拒绝。
讲了一堆虞家祖训,历来传统,以及全家的态度以后,把人劝走了。
凤玄尘虽比他还大两岁,但从来玩世不恭,混得纨绔名声响亮,经常捉弄百官,甚至闺中贵女也时常遭殃。
他当时以为是玩笑戏弄,没放在心上。
万万想不到……
燕亭君听完答案,也愣住了,六岁?
哪个正常人会打一个六岁女孩的主意,简直变态至极!
“韵儿,别怕,我不会再让这个疯子靠近你半步!”
虞韵懂他的眼神,也明白“六岁”是何意?
他们那么早就一起经历过生死,十几年为什么一直瞒着她?
还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情!
虞韵想起凤玄尘中箭时说的话。
临渊“沐虞”……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如今,她掉进他费尽心机罗织的大网里,再也逃不出去了。
他说从冰窟开始,他们的命运就交缠在一起了,她的厄运是他带来的。
那他两次舍命呢?不也是被她拖累?
虞韵心里乱成一团,无助得看向虞修。
“兄长,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