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饿呀?
桑陌自从昨天吃了王妃留的早膳,胃早就跟着吃食跑了。
他咽下口水,安慰小棉花,也安慰自己。
“再等等,王爷肯定快吃完了!”
……
等王爷王妃离开,两人溜进厨房,沐棉看着空锅,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王爷怎么不把锅也吃了?
汤都不留一口!嗷——”
唉!
果然,他们痴心妄想了!
死心吧!
桑陌抓起锅边的干粮,狠狠嚼吧垫肚子,他还要陪王爷去见虞大人。
“以后别再惦记王妃做的吃食了。
王爷最护食,哪能容忍王妃做的吃食被咱们霍霍?”
他把一块饼塞进仰头干嚎的小嘴里。
“先垫垫肚子,等你哥来了,咱们也改善一下伙食。”
“呜呜……哥哥做饭不好吃!”
沐棉叼着冷硬的烧饼,找了几个蛋跟红薯扔灶堂里。
她不要吃干粮,在北疆吃厌了。
桑陌心疼小丫头,比起王爷对王妃,他做得实在太差劲了!
“等你哥来顶我的班,以后我抽空给你们兄妹做饭吃,保管味道好。”
……
虞修坐在国柱府书房喝了两壶茶,凤玄尘一身和尚打扮,一手佛珠一手食盒,姗姗来迟。
“有劳舅兄久等!
韵儿做的汤面,舅兄先填饱肚子吧!”
虞修没见到妹妹,盯着食盒脸色愈发难看。
韵儿昨夜未归,他一宿没睡好。
大清早出门寻人,结果等到日上三竿,等来了一声“舅兄”!
“韵儿呢?”
“在虞府羡鱼居,我刚从那边过来。”
凤玄尘不疾不徐把汤面端出来,上头盖着三个荷包蛋,一堆肉片。
在住院?
所以……韵儿从未离开,而是凤玄尘直接翻墙,住进了韵儿的院子里。
他怎么敢对韵儿如此轻浮浪荡?
凤玄尘被虞修盯着心头发毛,大舅兄快对他利剑出鞘了,这可比面对犬戎大军压力大。
今天一定不能和舅兄对上,撕破脸,否则韵儿夹在中间会腹背受伤。
他强自镇定,展开攻舅兵法第一计:软肋叩门。
“舅兄别着急上火,先用早膳!
韵儿怕你这两年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特意多加了肉跟荷包蛋,别辜负她的心意。”
虞修看着堆成山包的蛋和肉,质问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五年没吃过妹妹做的鸡蛋面,这份心意他拒绝不了,也想念得紧。
他接过递来的筷子,坐下来低头吃面。
呼——
愿意吃就好。
还是韵儿懂亲哥啊!
知道他不会糟蹋她亲手做的吃食,再生气也会坐下来先吃完。
凤玄尘转身走向书架,从暗格里取出一副围棋,回忆起关于虞修的某些记忆。
虞修很疼韵儿,但非常克制自己的感情。
他在虞府做了五年鼠生,虞修抓了他五年,查遍了京都内外有才学的人,包括四哥。
那五年,他们之间可谓斗智斗勇,围着韵儿玩躲猫猫,他的一只机关袖箭,到现在还在虞修手里。
还好那宝贝是舅舅的遗物,虞修再怎么查也找不到真正出处。
虞修找不到袖箭来源,又想设陷阱钓他现身,要不是韵儿报信,说不定真被抓个正着。
他这个大舅兄啊!
是他娶韵儿的道上,最难过的一关,从小就对他没好感,格外排斥。
谁让他分走了韵儿对兄长的关爱呢?
虽然他大虞修两岁,但万不敢小看这位大舅兄,绝对是一把带鞘的利剑。
十岁便跟着虞老头儿跪祠堂,聆听祖训。
十二岁能写出比状元更惊艳的文章,却按捺到二十才中进士第五名。
藏锋含光,第一次出鞘剑指燕家。
凤玄尘很清楚,即使他不懂燕家,虞修手里掌握的证据,也能很快将燕嵩父子,以及参与结党的虞家学生,全部罢官流放。
其中包括虞婉的夫家。
而虞清的夫君,是他安插在燕家的暗桩。
第二次出鞘,他指向了四哥。
凤玄玦养私兵残害百姓的事,四哥要是给不出合理解释,虞修此生都会盯着他。
至于第三次,便是现在对准他。
不过嘛,虞修是秉持正道的剑,他也是杀人饮血的刀,正面交锋一次也无妨。
就当互相磨磨刃,按祖父的意思,主要是他做磨刀石,削弱些虞家新一代当家人的锋芒。
以免过刚豁口,年纪轻轻坏了道心。
为了韵儿,凤玄尘也要让大舅兄宁折不弯的脾性,在他这儿拐个弯。
大舅兄背着延续百年虞家的责任,行事没凤玄尘自由,日子没凤玄尘好过。
也因此,他对妹妹的爱有十分只肯表现两分,而且死板固执。
凤玄尘相信这个弯,虞修迟早会为韵儿转。
韵儿有一只非常宝贝的芙蓉玉桃子,是虞修亲手雕的,听说花了两年才雕出一只完整的。
凤玄尘不信,亲自试了一次,发现确实不好弄,芙蓉玉非常容易碎,且裂痕多。
晶莹通透,完美无瑕的都是极品。
他曾经拿夜明珠问韵儿换那桃子,被她严肃拒绝,声称拿命也不换。
虞修对韵儿好得没话说,却太死板,孟南柯说那叫大道正气。
凤玄尘才不信,就是又臭又硬的石头。
若是不死板,明明不舍得妹妹,还要早早将她嫁人,害她在燕家做牛做马。
见最疼爱的妹妹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道虞修后不后悔?
“舅兄,手谈一局如何?
你用你的正道,我用我的阳谋,看看谁的道更适合在这世间行走?”
虞修将碗筷收进食盒,也不啰嗦。
“请!”
棋盘打开,黑白相搏。
仅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凤玄尘将虞修杀得片甲不留。
这次,他没像与祖父对弈那般,留足情面。
攻舅兵法第二计:先发制人。
不遗余力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取得有利形势,接下来的谈话才能由他主导。
凤玄尘将黑子丢回棋盒,结束棋局。
“行走在守规矩的地方,我不是舅兄的对手,没那份耐心和道义。
可舅兄该明白,这世道的规矩都是留给弱者的,到处是不平事,不守规矩的人。
即使你以身殉道,也唤不醒贪婪者的良知,只会招来变本加厉的迫害。
所以舅兄选择一手教化,一手律法,立在世道正义之上,以身卫道。
沐临渊佩服,却不敢苟同。
瞧,遇到我这样的,你还是输得一塌糊涂,怎么都是死,没丝毫还手之力。”